59．破晓
我在什么时候遇到了爱梦醒的时候我在哪里遇到了爱在梦中我最爱你的什么我最爱你的眼睛我最爱的人是谁是你如果说生命的转折，那大概选文理科，高考也可以算一个，再是选择工作行业，最后就是结婚。
大部分人，此后时间便进入加速阶段，变得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然后生儿育女，一眨眼一年，岁岁年年，再无很大改变，转瞬就是一生。
儿时觉得时间过得慢，总是盼着过年，是因为很多事情都还新鲜，没有经历过，每天都对世界充满了期待。
后来，见识多了，对一切都习以为常，却开始背上厚重的硬壳，对所有改变思虑再三，畏首畏尾，在不敢像曾经那个少年，做那些仗剑走天涯的梦。
于是，生活开始一成不变，过年也不再觉得激动兴奋，甚至遗憾自己又老了些。人类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边盼着能有新的机会，边抱怨羁绊过多。往往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回头看看，那些错过的，都变成一句句，“要是我那时候…也许……..”
Xz深知这个道理。
于是，学画画、创业、进Yl圈、当演员，每一步选择，他都会选一条难走的路，他觉得难走的路更冒险更有趣。说实在的，每个选择，他都没有真的去认真思考过到底会变成怎样，只是先做了决定，然后走上了那条道路，被生活推着走罢了。
只是在这两年，大约到了年龄，或是受到身边朋友和父母的影响，他也开始思考，也开始担忧恐惧。他有点讨厌自己这样，似乎逐渐走向人类逃不出的怪圈。
Xz和康回到酒店已经日落时分，雨停了，酒店背靠青山环境优美，以泡温泉吃烤肉著称。他觉得步履轻盈，身心舒畅，可却同时有一种大难过后精疲力竭的困倦感觉。
走到门口，Xz又想起经纪人的嘱咐，要多发微博。可是当日拍的照片都比较写意，看不清正脸。
于是他叫康给自己拍张照片，谁知道康点错了，给拍成了视频。登记入住，上楼。房间很大，日式的榻榻米和茶座，整整齐齐放着精致的茶具，窗外是清新的绿植。Xz打开窗户透气，放好背包。
两个人都饿坏了，准备下楼去吃个饭，然后泡温泉放松一下。Xz挑着碗里的拉面，口水都快流出来。
走了一整天，他是真的饿了，拉面吃进里，突然脑子里回响起某个人的话来，“吃面吗？我给你挑一半吧？”
他呆呆地咀嚼着看着前方，似乎看到那双闪亮的眼睛。他又想起公司培训时候老板说的话，“踏入工作后，你的圈子变的会越来越频繁，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要沉溺于悲伤和惋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学会接受和离别。”
可是离别，从来没成为这么难的事。
“康康，你什么时候回国啊，结完婚，不回去了吗？”
Xz尽量不去多想。
“我？我回不去了阿…”
康无奈地笑笑，“我未婚妻虽然是中国人，但是整个家都移民过来了，她从小在这边长大，我怕她会适应不了国内的生活。“
“那你…叔叔阿姨呢？”
Xz犹犹豫豫地问，“他们，同意吗？”
“害…”
康低下头，夹了片肉，摇摇头，“肯定是，不太想我这样，本来把我送过来，就是想让我，读完回去，结果我也没回去，现在又订婚了…他们对她挺满意，但就是，不想离开重庆，也不想我离他们太远。谁知道呢，等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看看吧。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Xz想。
他觉得对不起父母，爸爸妈妈多喜欢小孩儿啊，大学的时候父母就给他买好了婚房，可他现在连结婚的可能性都没有。
“我爸以前，来过日本待过一段，就感觉，他还挺喜欢日本的。”
Xz安慰康说，“我觉得你爸妈来了，过了这边的生活，也许就会好的。”
他突然想到，以前康在大学时候也谈过恋爱，吵架从来都不会去主动道歉，还经常因为去网吧打游戏和女朋友冷战。
“你这牺牲也挺大的，以前和x予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换位思考，变得有担当了。”
Xz调侃道。
“滚滚滚…”
康不好意思地笑了，Xz有点羡慕他，他的笑带着难以言喻的幸福，又觉得这笑似乎有点熟悉，不知哪里见过。饭后，两人泡了温泉，Xz出了很多汗，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打在玻璃上特别动听。两人就着雨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雨声，有模模糊糊的火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点燃的烟花棒，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头发湿漉漉地，肩膀都被雨水淋湿了，可是双手却小心翼冀地护着那根烟花棒。他满脸的笑容，和康一样，带着难以言喻的幸福。
“8月21日，我爱你哦战哥！”
Xz的感官被狠狠冲击，自己紧紧关闭的想念，溢满了水库，似乎马上就要决堤而出。然后他莫名脱出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第三个人的视角。
“Xz”
表情冷冰冰的，把那根烟花棒抢过来丟进雨里，对面那双眼睛的主人惊慌地去接，被火光狠狠烫了下，“啊”地一声捂住手，烟花棒还是掉在地上瞬间熄灭了。
那双眼睛里的光也跟着熄灭了，黑暗无限放大。
XZ抱住了头，强烈地喘息起来，他感觉再也挡不住那些积压的难过，一下跌进了那双眼睛里的黑暗中，眩晕和失重把他拉回现实。他满头大汗地醒来，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到康正在接电话，语气特别急切，一看手机，半夜1点半。“
“Xz，怎么办…我未婚妻，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医院，”
康整个人慌慌张张，脸色煞白，他头发乱七八糟的，在床头四处摸眼镜。“别急别急…”
Xz摸到自己的眼镜马上递给康，“这样，我收拾东西，你下楼去和前台叫个车，咱们分头行动。”
“你继续休息…”
康犹犹豫豫地说。
“别跟我扯了！赶紧啊！”
Xz从床上滚起来，“快去！”
他随便找了件衣服穿起，开始迅速把东西装好，脑子里乱糟糟地，来不及去想那个梦。康马上穿了衣服下楼去了。两个人上了车，直奔车站，幸好车两点才停运，两人赶上了末班车。
Xz想说让康在车上闭会儿眼睛，可是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口，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这几天康跟着他乱跑，如果他未婚妻出了什么事，Xz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黑暗中，两人都没说话，路两边什么也看不到，Xz又想起贵州那天，自己为医院的心情，他偏过头看着康的神色，有点好奇自己当时是副什么样子。于是，他越来越疑惑了。
从自己释然的心境，他感觉已经成功把蓝忘机，安放在箱根那座小镇的深山中了。可是那个人呢？还是会频繁的想起，还是会有难掩的心痛。我爱他吗？他真的爱我吗？什么跟什么啊。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小破孩儿，懂什么是爱吗？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一直没讲话，下车又打了的士，深医院。
Xz拎着一堆东西跟着康跑进急诊，他脚下一滑上楼梯时候差点拌倒，康和前台的工作人员沟通，日语也变得磕磕巴巴的，甚至有点要和对方发火的意思，弄了半天才搞清楚手术室在哪里。
Xz跟着他在手术室外面等待，不知道说什么好，康来回踱步，看起来十分焦躁。记忆中，康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从来不会表现出任何焦虑。
Xz低着头把手腕上的牛头项链抓在手里把玩，成长，是指改变吗？应该是吧，不管往好的方向还是不好的方向。不到半个小时，手术就完成了。
康恭恭敬敬地向医生鞠了一个90度的躬，Xz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跟着鞠躬。手术很成功，病房里康的未婚妻安静地躺着，很漂亮，就是日本动漫里那种娇小女孩子。因为是局部麻醉，她还清醒，只是嘴唇和脸色都白白的。
她微笑着和Xz打了个招呼，像一朵兰花一样。
“医生说你之前就有不舒服了，前几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康抓着她的手，大概是对方的手很冷，他一边搓着一边说。
“哎呦…你这么忙，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
“傻不傻阿。”
“亲爱的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阑尾又没有用，だいじうぶ。”
Xz缓缓退出了房间，他在门上窗户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很落寞。匆忙的走廊里，只有他是静止的。
远远的哪个房间，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穿过空气刺进他的耳朵。
Xz医院这个所有阶层都平等的地方，一切思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在这里，情感可以得到最本质地释放，所有答案才是最最真实的。
世界真正让你笑和哭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只会让你不痛不痒。他站在穿梭的人群中，似乎可以听到灵魂逝去的声音，也可以听到生命降生的声音，这一生很长，却又像一秒钟一样短。他突然醍醐灌顶。
清晨，太阳终于从云层中探出头。这个岛国天气变化莫测，前一秒还大雨倾盆，下一秒就有可能虹霞万里。
可这一天的开始，确实如此美丽，他站在窗前，彻夜未眠，看着初升的太阳，微笑起来：天边的星星月亮和太阳出现在了一片天空下。浅草寺。康的未婚妻睡着了。
Xz跟着康来到了东京特别著名的寺庙祈愿。进了大门，康指了指右边的回廊，告诉Xz可以去求签，很多人都说很准。
Xz走过去付了钱，拿起六棱签筒，心中默念，他抽到二十三号签，寻着对应的抽屉拿出解读的签纸。
“红云随步起，一箭中青云。鹿行千里远，争知去路遥。什么意思…”
Xz盯着纸上一堆日本皱起了眉。康见他发愁，一把抢了过去。
“红云这一句，是能看到好的征兆，未来呢要勇敢地向前。一箭中青云，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愿望都没问题的，会实现。但是呢，这一句，鹿行千里远，是说凡事不要一蹴而就，要慢慢来，行动最重要。争知去路遥，不要过于自信…还有就是诚实是很重要的事。”
康抬起头，笑嘻嘻的说，“适宜搬家，结婚交往，还有旅行…”
Xz听了，心中一动，更坚定了心中的念想。康带着他去对面买了御守，又叫Xz跟着他。康走到一个买酥皮包小摊前，说这是他未婚妻最喜欢吃的，他买了，小心翼翼地装在袋子里，生怕把它们压坏了。
随后，他递给Xz一个，面包香气扑鼻，看起来就很美味。没有“白色恋人”，面包也不错阿。Xz咬了一口，又把嘴角上面包的渣渣舔掉，发现确实又香又甜。
“北海道，我不能陪你了，但行程都安排好了，你明天出发吗？”
“不去了…我答应他了。要一起去。”
“なるほど（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嗯。ありがとう（谢）。”Xz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握紧了ロ袋中的御守。
Wyb阿wyb，你说得对，虽然辛苦，我还是要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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