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文学社区文化网刊43期

朗诵欣赏

冬日闲思

作者:范勇

朗诵:杨小景

时不待吾如水流,

惶惶廿载人近秋。

旧日难忘如昨日,

今愁易留似明愁。

华发早生愧照镜,

春风迟来悦登楼。

花开花落谁依旧,

举杯明月问缘由。

王彦春

1:镢头

没有心肝

只有锋利

从不挑剔人家

在懒汉手中

你封闲、生绣、颓废

在勤奋人手中

把自己变的锋利刚毅

伴随着主人

把地球征服

2:锄头

四尺五的木棍

终生与你相伴

百姓说你是条水龙

枯竭时

把水吐向禾根

三伏中

斩尽田野杂草

秋收的季节里

你却默默收身蓄锐

静倾听丰收喜悦乐曲

3:镰刀

你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但没有停留在空中宣耀自已

而是在丰收的季节

与农人一起

实实在在收获着喜悦。

4:犁

尖尖的头颅

深深地扎进黄土

咬断万缕祸根

5:鲜花

拼命绽放

为大地衬美

生命枯竭

只赢得一句落花无意

6:小溪

矢志不移扑向大海

不经意间滋润百禾

壮地肥牛满民仓

流水无情

竟为你盖棺论定

7:艺人

快乐别人

瞬间掌声撑起一世希望

卸装后天空划过

流星的坠影

8:灯

燃烧自已照亮别人

黑夜是你天地

黑夜是你辉煌

阳光季节

总被人遗忘

活着(外一首)

月射寒塘

没有土,给我一点水

没有地,没有盆

一个废弃的酒瓶也可以

忘记续水,没有关系

我早已拉长我的根须

活着,不容易

只要活一天

我就要打起全部的精神

绽放最鲜美的绿

有多少正能量被诗歌传递

月射寒塘

大量的诗歌里

流淌着失意、颓废、变态

满纸的

粗话、大白话、生殖器

大量期刊上堆满垃圾

仍有更多人恳求被苍蝇叮成垃圾

融入进去

貌似就能变成金子招牌的垃圾

可以臭哄哄的牛逼

戴上诗人的帽子不可一世

到底多少正能量被诗歌传递

没有人计算

更没有人在意

在路上,我一直在笑(外一首)

李尔莉

在路上,我一直在笑

前面走的那个女人

到处发放爱情的奖学金

得或失

都需要岁月的民政局

给她保证

不要再傻了

前面走的那个女人

你红色的裤头早已

藏在我妻子的腰部

爱情不需要勉强

细细地测量一下

在你生活的地方

真爱有几处?

爱情的地震早已

断开了承诺的板块

那些四处飞溅的火花

将最后一秒爱

化作街头的一个闷屁

供无数个走过来的傻子

重复享用

当然也包括我那

弱弱的妻子

她正扎着充满油垢的围裙

给我做西红柿炒鸡蛋

我却拿着她一直无法识别的菜谱

准备摆一场酒席

脚印的度数

李尔莉

漂泊一个沉默的旅程

在微风的故乡自言自语

让脚印的度数

前往石头向往的

纯白色

拘役丰硕

不能过分的专注

也不能蔑视高度

映衬的含蓄

只想品尝一杯合适的

纯净水

将浑浊的尘世提前

洁净

目送脚印的度数

用一种近似木讷的

镜片

让情景勉强

居住在高脚杯的

阁楼里

没有尘埃的领悟

只有高层建筑

彼此

携带的形容

朝着公路两边的

鸣笛奏响黑暗的

声音

打开门

释放微风的脚印

从度数里走出来

给所有的苍白

躬身微笑

让城市披上彩色的衣裙

隔着生

聆听冬天封锁的双面

绯红……

品茗

清洲

午后阳光透亮

照在办公室

桌面上

剌眼

难受

茶几上精致的茶具

杯子里

盛满香茗

品一口

润心解乏

茶如人生人生如茶

拿起奉献

放下沉淀

直到

变得清淡

人品茶茶如人

淡淡地静静地

圆满了今生

今世

今天

冬至

陈德斌

昨夜

比平时睡的更沉

悄悄然

跃上窗台的阳光

驱散了黢黑的梦魇

放飞了灵魂

一个声音告诉我

枝头梅花正浓

严寒将要消融

可否?将心收垄

收吧!收心入垄

方知清幽渐远

放逐这个隆冬

任它

成雪成诗成画

成就那一缕金黄

医生

范盈华

  对于医生的害怕,大概源于小时候对听诊器的恐惧。那冰冷的小东西猛然贴在发烧的胸膛,感觉无异于将一块正在燃烧的小火炭投入万顷碧波。

  如果能撑住,医院。

  走进诊室,正赶上医生和患者的一场对话。

  “咋了?”

  “病了。”

  “哪儿?”

  “这儿。”

  “疼吗?”医生摸、压了一阵问。

  “不疼。”

  “疼吗?”换了个地方又问。

  “是的。”

“躺下。”他指着检查床示意到。

  “疼吗?”

  “不疼。”

  “这儿呢?”

  “很疼。”

  “做个胃镜吧。”

随开好胃镜单子,患者出门去了。

  阳光照进来,医生没有抬头。

  他的发丝上闪着灿灿的金光,胸前的听诊器闪着银光。我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明亮起来。

这两字的看病法真绝!

  作者简介:范盈华,女,陕西省延安市宜川县人,延安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毕业于西安财经学院财务与会计专业,现为陕西省宜川县收费资金管理中心在职干部,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中国财经报》、《财政文学》、《延安文学》、《鹿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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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   驾驭一辆单车,常常奔走于旷野与城市之间。守候山里某个属于自己的角落。不知疲倦的山风,时儿妩媚动人,时儿调皮不堪,时儿又义正词严,把一封封家书挂满窗帘,偶尔也惹我心烦。满月的银辉下,我能感受到些许的温暖。远方的探照灯经常一闪一闪,我知道那是妻儿父母期待的眼。

  生活,怎么能没有诗意?工作之余,登峰瞭远,望及起伏的山峦,舒卷的流云和迁徙的候鸟,更令我凝神的还是家乡那边升起的炊烟。向着炊烟,抓一把地椒,采两掬野山葱花,绕过依山而卧的羊群,寻找一户农家院,常常能尝到炖羊肉的清香?破费两日薪水,约主人温壶老酒,席地而坐两两对酌,大饮小嚼,侃侃而谈,浅醉微狂呼:主人待客之情浓烈。

闲居寒舍,沏一壶清茶,品一世独处之优雅。偶尔骚兴起,挥毫泼墨,临右军之书法;赏乐听曲,吟唐宋之诗词;抑或在井站篱园锄草弄花,何愁种不出冬香之梅花?我本潇潇洒洒,谁人笑我寂寞又浮夸?我拿诗书墨韵赌明天,预留骚风雅韵在人间。

母亲的剪刀人生

刘海岗

黑铁剪刀

一砣黑铁,撂在火红的炭火里。破旧的风箱立马兴奋起来,急促的风在那狭长逼仄的空间里左冲右突,化为火舌,贪婪地舔舐那黑色的糕点。黑铁血脉贲张,全身通红。一把铁钳伸进了火塘,原本以为那是救命的稻草,孰料,它却把黑铁交给了那块铁砧。“叮咣叮咣”,那是铁匠的铁锤在大快朵颐着。黑铁的眼泪在飞,是为铁钳的欺骗,还是锻打里的煎熬?它心碎如泥,任凭摆布。经受了火的炙烤、冷水的淬磨,在铁匠得意的微笑里,它涅槃重生,出脱成一把黑颜铁骨的剪刀。这是过去农村常用的,纯手工打制而成的黑铁剪刀,扁圆的手柄,纤细的剪身,活脱脱一个大眼长腿的陕北姑娘。刃、尖、背、轴、柄的黑色组合虽显得有些冷艳,但丝毫不能遮挡岁月磨砺而出的坚韧,加之母亲那双手经年累月的抚摸,剪刀变得更加圆润而富有灵性,时不时剪起我儿时记忆的涟漪。

生活的剪刀

  那是夏蛙和鸣的月夜,亦或是雨声淅沥的秋夜,一孔古老的土窑,一抹暖暖的煤油灯光,一把剪刀把母亲的身影拉伸在窑壁上,这被放大的剪影里倾泻着暖融融的爱意,抚慰熨烫着土炕上一排溜的圆脑袋。只见,母亲那一双灵巧的手在上下翻飞着,一把剪刀就在那里腾挪跌宕地歌唱,“咔嚓咔嚓”的童谣陪伴着我们渐次进入梦乡。偶尔,母亲用手中的银针梳理散落在额前的发髻,望着针孔里那一丝线浓稠的岁月,发一会儿闷呆。是儿女的梦呓或是尿涨的翻腾惊扰了母亲的沉思,等一阵悉悉索索的拍打声后,母亲的童谣又在朦朦胧胧中响起,继续着那丝丝缕缕的低吟浅唱,像极了母亲的呼吸,匀称地融入儿女酣然的梦乡。母亲脸上便洋溢着浅浅的笑,映射在窗纸上,如裁剪精致的窗花。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剪刀之歌夜夜流转,诉说着母亲勤俭持家的智慧和生活的梦想。

  小时候,家有兄妹五人,狼一样的年龄,又偏逢饥寒交迫的时代,缺吃少穿那是自然,但只要有母亲在,只要那把剪刀的歌喉轻启,诸多生活的不易到便迎刃而解。骑狗扯烂的裤裆,上树刮破的衣裳,走路呲裂的布鞋,甚至刚刚缝补好的棉袜,由于在冰河上贪玩弄湿,烤火时烧掉了整个脚底,都在母亲的嗔怪中一一得到解决。她秉承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持家准则,用一把剪刀经营着一家人的冷暖。我们几个孩子见风即长,母亲便裁裁剪剪、缝缝补补,大人的衣服改给我穿,我穿烂了,或不合身了,再改给弟妹穿。尤其,那用破布拼接而成的新书包、新坐垫,装满洋火片的新衣兜,给了我满满的自信;那铺在土炕上的百衲床单,挂在土窑上的拼色门帘,贴在窗棂上花花绿绿的窗花,给了我七彩的梦幻。看着母亲干脆灵巧地裁剪,细密认真地缝补;听着那烂衣破裳里曼妙的歌声,是我童年里最惬意的时光。银针、黑剪、浊光,母亲是那么专注,充满了虔诚,仿佛那就是她生活的黄土地,是她生命的图腾。那把剪刀之于母亲,便是金贵的首饰,也是贪养的儿女。母亲把它当宝贝一样,时常经管在锅脑头的棉毡之下,如未满月的婴儿。随着岁月的流逝,棉毡下的剪刀逐渐地积淀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而我所了解到的介子椎的故事,就有属于剪刀的影子。“三月里寒食又清明,燕燕钻满圪枣林”,“燕燕钻满圪枣林”包含了介子推焚死绵山,民众寒食禁火冷食的习俗。“燕燕”,民间又称“寒燕”、“子推燕”等,陕北巧手的妇女们用白面捏制成形状各异的燕燕雀雀,以此来祭奠那位忠君孝母的伟人。每当清明节,母亲就用剪刀、菜刀、梳子等寻常用具,把面团制作成栩栩如生的燕燕雀雀。等蒸熟后,点染的红红绿绿,然后把它扎在枣刺上,挂在窑壁,俨然一副“燕燕钻满圪枣林”的景象。那时,母亲边用剪刀绞出燕燕雀雀的翅翅腿腿,边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清明祭祖习俗的由来,我们便对“忠”与“孝“有了懵懵懂懂的理解。而此时远游他乡,每每在清明时节,就会想起挂在土窑洞里的那些燕燕雀雀,回味着五黄六月间的清香,那开水泡着的一海碗风干的燕燕雀雀。也就会想起那把剪刀,想起生活在陕北农村的母亲。

陕北农村的生活是骨干的,犹如沟壑里劲吹的黄风,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念头。母亲只是用一把剪刀守护着一方家园,用勤劳打磨那把生活的剪刀,用灵巧的双手绞出花花绿绿的世界。那把剪刀,也是艺术的剪刀,虽然母亲并不是什么艺术家,但我以为,那骨干生活所催生出的生存智慧才算得上是真真的艺术吧。

生命的剪刀

  我从哪里来?来的地方除了有撕心裂肺的痛,还有什么?母亲告诉我的只是一把剪刀的故事。过去农村妇女要孩子,没有现如今那些婆婆妈妈的讲究,能睡在火炕上生孩子就是最好的待遇,好些临盆的婆姨在地里干着农活或者回家的路上就把小孩生出来了。幸运的我就出生在老土窑的火炕上,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母亲就用一把剪刀剪断了脐带,给了我全新的世界和生命。我那第一声的悲壮的啼哭,或许就为那把剪刀带来的阵痛吧。小时候,母亲总是告诫,不要碰剪刀,大概也是怕我们再次受到伤害吧。可是,那把剪刀神奇的诱惑总让我们欲罢不能,经常趁母亲不注意时偷偷地把玩,仿佛与它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母亲便养成了随时随地收拾剪刀的习惯,经常把剪刀压在锅脑头的棉毡之下,我们视之为母亲对剪刀的珍爱。现在想来,那是对一把剪刀承载着生命之重爱护,也是一种护犊情深吧。

  关于剪刀的故事,最能触痛我们的便是母亲小时候一些零碎的记忆。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出生在清涧县一个穷山恶水的山沟里。兄妹四人,过着食不果腹的穷苦生活。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外爷出山劳作,刨挖生活。未进过一天的学堂,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可谓是苦藤上只能结出苦瓜,沾不上幸运一毛钱的关系。而且,生活还总喜欢和穷人开玩笑,在母亲十岁那年,外婆就撒手人寰,为了那一碗孟婆汤,丢下洋芋蛋一样的四个孩子,生活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实实在在地又一次欺骗了母亲。母亲的生活原本就冰冷如铁,经受着水火打磨的无情。原本还有外婆温暖的怀抱可以偶尔依偎,但已芳菲歇去。生活那噬咬心灵的欺骗,让母亲心碎如泥,让陕北的夜变得如此漫长。母亲说,从此以后,她便学会了熬夜。那一年寒冷的冬夜,她拎起了外婆放在针线笸箩里的剪刀,学着外婆的样子,裁裁剪剪、缝缝补补。“夜久频挑灯,霜寒剪刀冷”,她就用那把冰冷的剪刀一丝一丝地裁剪掉生活的愁苦,等待着关上门后那扇窗户上亮出鱼肚白的太阳。就这样,一把剪刀伴着母亲长大成人,然后生儿育女,直至现在。

母亲的剪刀,也是一把生命的剪刀,它承载了太多的有关于生命和爱的哲学。母亲也不是哲学家,说不出什么“破而后立”的哲学命题,但她在生活的一次次欺骗中寻找到了活着的理由——“人必须活着,爱才有所附丽。”,并且用剪刀在脸上绞出窗花一样的笑容。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坚韧性格使然,还是陕北这方神奇的土地所滋养出的乐观呢?

剪刀的呢喃

  夜深了,我躺在宽展的前炕头。昔日土炕上人头攒动的打闹不在,显得冷清、寂寥,只有剪主人混沌的鼾声,悠长、缠绵。拆洗发白的被褥里蜷缩着她单薄的身体,脖梗下叠着一大一小两个枕头,以此来舒缓那憋着痰的呼吸。斑白的双鬓,布满褶皱、褐斑的面庞,僵硬了的笑容。她已经熬不了多久的夜了,干涩浑浊的眼时刻朦胧着睡意。那双鸡皮似的手颤颤巍巍,不再灵巧,稍不留意就剪走偏缝,裁剪出满炕的迟暮。她是累了吗?好不容易收拾起一些零碎活计,就让死瞌睡乱了针脚。“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年轻时的信念也抵不住瞌睡虫的蔓延,好在儿女们早已不稀罕这些旧布片拼凑起来的玩意,就早早地熄灯睡觉了。最近老是做梦,孩子们的头发老长了,再给剪个羊羔头吧,老三又委屈地眼泪汪汪的;四娃的大脚趾头又把袜子顶破个大窟窿,该给剪剪脚指甲了;老大还在那里抽抽搭搭地生闷气,告诉他多少遍了,给别人穿好的针线不能挽疙瘩,递剪刀的时候不要把剪尖对着别人,与人为善则自通达,可他就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对了,那把剪刀呢?只见,漫天飞扬的旧衣碎布如冬之雪,覆盖在那把黑铁剪刀上……。梦见剪刀应该是吉兆,家里的一切事都会顺心如意,孩子们打来电话说查了《周公解梦》的。

  剪主人又做梦了吧!我也老了,还能入梦,这亦是与她惺惺相惜的缘分吧。回头瞅瞅自己,锃亮的黑衣变得灰暗,布满细碎的锈迹;骨质疏松了,勉强依附在那枚纽扣似得剪轴上;牙口也不再锋利,钝如生铁,好些地方豁着小口。难怪剪主人用起来显得那么吃力,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娴熟自如。我是一把剪刀,在经受了炼狱般的锻打后,由原本的一砣废铁蜕变而成。自从来到这个村庄的那孔土窑里,就追随着主人,在那双温柔灵巧的手里,时而舒展、时而收拢,戎马倥偬一生。我是一把小小的剪刀,难以彰显剪主人所有的勤劳、智慧、乐观与和善,但却浓缩着运动和歌唱的快乐。我的生命就是在这样的运动和歌唱里熠熠生辉。我在与针兄线弟的联盟下,把残破的变成了完好、鲜活的,免去了多少世俗的嘲笑,谱写了多少笑逐颜开的生动,带给黄风里成长的童年多少欢乐和温暖。如今,我这铁打的生命也在逐年累月的操劳里渐渐老去,即将终结于——运动和歌唱。但我一点也不为之悲伤和惋惜,我的死与裁剪无关。只是,在剪主人游离涣散的裁剪里,希望自己钝掉的牙口能像从前一样的锋利,按其意穿过布脚。我是多么渴望能再次听到那久违的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那经典悠长的乡音。虽然我懂得“一把刀不是死于砍削(譬如折断或崩口),而是殁于磨砺,犹如铅笔轻描淡写,死于纸上。”这样的道理,但对于磨刀石上的砥砺,那种缓慢的,难以觉察的,而又真实、残酷的死亡,我不在乎,就像剪主人不在乎自己的衰老一样。在这漫漫夜深里,那位走街串巷的老艺人始终不再,他可是我此生荣耀的见证人,你可安好?

  风无语。只有萦萦绕绕的思绪万缕,呢喃着旧时的童谣:

  小剪刀,淘气包

  见了纸片就想咬

  咬个奶奶带花镜

  咬个爷爷胡子翘

  咬个蝴蝶花翅膀

  咬个蜜蜂嗡嗡叫

  咬个妞妞剪窗花

  妞妞手巧我嘴巧

  ……

去还是不去

王尚志

  时针已指向十二点,强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近日来,一件事让强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大半夜的你不睡,翻过来调过去是咋了?”翻身继续睡去的妻子丽嘟嘟了一句。

  “你先睡”毫无睡意的强眼望着天花板回应了一句。

  今年,同学聚会在这个小小县城风靡传开,小学聚、初中聚,甚至还有幼儿园和大学同学聚会的。同事、朋友之间见面打招呼也变成“今年聚会了吗?”,“聚了几次了?”。

  强高中毕业后上了一所中专学校,后来分到现在这个单位。当然,他也有好多同学。前几天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一起小聚,才知道当年高中同学也建起了   高中毕业已近二十年,有些同学在小县城还能偶尔见面,有些同学自毕业后再未曾谋面。通过   接到同学聚会的通知后,强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次聚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早点睡,看看都几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妻子不高兴地又说一句。

  “你睡你的,我睡不着”,回应了妻子一句,强又陷入了深思当中。

  高中时间的一幕幕又如放电影般从自己眼前闪过。

  那时条件艰苦,学生宿舍全是窑洞,没有架子床,每个窑洞只有从门口到后窑掌的一盘大土炕。一到冬天,别说是暖气,连个火炉都没有(当时学校害怕学生煤烟中毒),那叫一个冻呀。下晚自习回到宿舍,大家都要打闹一会,取取暖才能和衣躺进被窝。

  那个年代,学校只有一个学生灶,说是灶却只有灶房,没有学生就餐的地方。女生打了饭后快步跑回宿舍,我们男生就地围一个圈,刀卷馍就的稀糊糊菜,我们也一样能当作美味佳肴,蹲在那儿来个风卷残云,一时间吃个一干二净。

  清晨的路灯下,晚饭后的河边、山脚,到处可见温习功课的同学,或“Hewhodoesn’treachtheGreatWall,isn’tatureman”的背英语,或“唐宗宋祖,稍逊风骚”的读古诗,那时候的认真刻苦仍叫人记忆犹新。

  在紧张学习的同时,和同学的玩耍游戏也一样历历在目,篮球场上你追我赶的身影,排球场上你抢我让的叫声。周末相聚胜利山上,七八个人背两捆汉斯啤酒,围成小圈,折根树枝当话筒,一样玩的酣畅淋漓。

  间或有XX同学情窦初开的偷偷约会也为大家一时的笑柄……。

  “快睡,不就是个同学聚会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在那发什么神经?”翻身碰醒的妻子埋怨了一句。

  妻子的埋怨将强拉回到现实当中。对,是去呢还是不去呢,他在问自己。

  毫无睡意的强索性披了一件衣服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万赖俱静。床上熟睡的妻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并伴有微微的鼾声。床头的小灯微弱的灯光将自己的身影拉的好长,真有点身单影孤。重新躺回床上,强点燃一支烟,双眼望着对面墙上挂的钟表又静静地陷入深思当中。

  看看原来的同学,这几年好多都事业小成。原来的同桌李丽毕业后到A市发展,听说现在经营一家房地产公司,事业做的是风生水起,听见过面的同学说,那叫耍的一个大。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刘红当年考上一所专科学校,后来又到南方一座城市攻读本科,现在一所高校任教,好象已经拿到教授职称。和自己同在一个县城的也大都这个局长那个书记了。

  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在一个单位呆着没动窝,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这两年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想想生活过的真叫个麻烦。

  去吧,众多同学会怎么看自己?本就深感自卑的他害怕别人瞧不起,尤其是同学。会不会有人对自己另眼相看?会不会所有的人对自己不搭不理?会不会有人对自己恶语相加?会不会有人对自己出言相欺?他想不来,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不去。

  不去吧,众多同学会怎么想自己呢?以后相见该如何面对?有好多年没见的同学还想见上一见,有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同学还想借此机会谢上一谢。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上下铺”指的就是纯朴无邪的同学情谊,他又咋舍如此难能可贵的好机会呢?

  去还是不去,好难抉择,好难决定……

  叮铃铃……,晨起的手机闹铃声将强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到了该起床的时间。坐起穿衣,打着呵欠,强还在思考,去还是不去。

冬日暖阳

清洲

  望着窗外灯光数盏,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刻或许在外聚餐唱歌,或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我起身拉上窗帘,准备收拾今天的心情,来到久违的电脑旁,用已经有些生疏的动作敲打的键盘,小儿和我窃窃私语:“妈妈,我会跳舞了”,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却感触到有二儿的欣慰和喜悦,幸福感悠然而生!

  曾经,多么想再添一千金,来满足有儿有女的快乐,如今,都不会再有如此的打算了,我有双儿,是我是上辈子修来的幸福,只有好好享受儿子带给我无尽的温暖和安慰!

  忽然,儿子闯进了我的书房,说道“妈妈,我还要再看一集。”儿子一次次打断我的思绪,让有些吃力的在键盘上用力的击打着文字,但心情还依然是愉悦的,正因为儿子的出现才有我今天的惬意!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去帮助儿子转换频道直达他满意。

  有这么句话说:“穷养儿子,福养女。”我却不这么认为,不管是男女,都要福养才对。这里的福养不管是指物质上的,关键主要是精神上的。

  儿子,刚满三周岁,做家务已经是从两岁多开始的,他会给下班回家的爸爸,递上一双拖鞋,不管是已经上床准备休息,还是在地上玩耍,这样的举动,让丈夫感到幸福。

  儿子,帮我做的事情有很多,洗碗,倒垃圾,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我觉着有儿子的妈妈也应该能感觉到小棉袄的温暖,不是女儿的专利,只要妈妈随时随地安排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从小培养学习劳动的能力,将来一定会有所收获,而不是以为的啃老。

  孝道的传承要依靠母亲的力量,只有不断的践行才能立足社会,才会服务于家庭,服务与社会。

  女德的传承,就是女人当尽的本分,相夫教子其实也是一种人生!

  累并快乐着,是很多妈妈会说的一句话,但我真实的感觉的什么的妈妈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孩子是我们妈妈的一面镜子,看着儿子就看见了我自己,从他身上我学会了包容,学会了放下,找回来我永远不老的童心!

  感谢生命中与儿子的相见,感谢上苍对我的眷恋,感谢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让我成长,让我高贵!

冬至姐妹欢乐相聚

赵玉霞

  每到冬至,按照风俗总是要吃饺子的,不喜欢去餐厅吃,更不喜欢吃速冻的饺子,不论闲与忙,总要亲力亲为自己动手包饺子。

  当天约姐妹几家来家小聚,提前备好了饺子馅,小妹不吃羊肉馅的,于是,便拌了两样馅。二姐,小妹过来帮忙包饺子,老公下班后也赶回家来帮忙,大妹是宜中老师,又是高一栋梁班的班主任,一天特忙,能来相聚已实属不易,大妹夫有门户来不了,在县城的姐妹能来的都来了,大了的几个孩子有在珠海、成都等地工作的,有在南京上大学的,小妹的孩子在县城上高三,时间紧,一般晚餐都不在家里吃。大姐退休后为了照顾八十多岁的婆婆,随姐夫到了婆婆所在的乡镇居住,便时常难得和我们一聚。

  每次家里来客人,菜总是我来做,老公只是打打下手,洗洗菜,剥个葱蒜啥的。今天做了几样家常菜:凉拌猪头肉、黄瓜,杏仁拌苦菊,芹菜拌木耳等等。红酒是二姐家自酿的,白酒是家人喜欢喝的。女儿在外工作,没有吃上饺子,有点小遗憾。大妹还要赶着去学校,聚餐在七点钟的时候就早早结束了,由于时间关系,几个担子酒喝的就难免有往常尽兴,但所拌的几样小菜几乎全部被报销完,看来本人做菜的手艺还算可以。姐妹们说几样菜吃起来都可口好吃,二姐说羊肉馅拌的是又软又香,饺子面和的是不软不硬,饺子皮擀的是不薄不厚,所以她总爱吃我做的羊肉饺子,以后想吃羊肉饺子就上我家来吃,只要姐妹们喜欢,随时都会欢迎的。小妹说芹菜拌木耳,芹菜脆而绿,刚刚好,等三姐退休后能开餐馆了,大妹说她没有帮上忙,让三姐辛苦了,听着姐妹的暖语和夸奖,心里舒坦,知道姐妹多是在鼓励我,但还是觉着很受用的。什么菜配在一起好,什么菜是不能相互随意乱配的,做菜其实蛮有讲究的。父母公婆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吃我做的饭菜,那时,一大家子聚餐,大大小小总有近二十口子人,过年过节和老人生日的时候,就尽心做些饭菜,大家开心就会感到高兴。只要精心来做,加上气氛好的话,大家心情愉快,吃起来自然就会感到好吃些。

  吃罢饭,还剩两碟子未煮的饺子,一碟羊肉的和一碟韭菜的,大盘里是吃剩的熟饺子。每次亲朋来家里吃饭,总是想着多备些,刚刚好的话唯恐客人吃不饱,用老公的话说就是不光要有吃的,还要有看的,其实,现在的人都比较注意养生,讲究营养均衡搭配,吃饭控制量的多少,面对美味佳肴,即使主人热情相劝,客人的自控能力也很强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多吃一口,所以每次做的饭菜难免总会有剩余的。

  姐妹们走后,老公见我有些累,主动洗了锅碗菜碟,我便靠到沙发上,在   文字发到文苑漫步   父母公婆已先后离开了我们,如今姐妹们便是世上最亲的人,我们经常小聚,每次相聚总是快乐幸福的,愿姐妹们以后风雨同舟,互帮互助,相依相伴,共度美好人生。

今年的冬至非同往年,既收获了亲情又收获了友谊,有鼓励,有祝福,很开心。这份情这份爱会温暖着我的心,将伴我走过严寒的冬季,走向春天和美好。

变味的家长会

魏雪

  “快点,快点,迟到了!你们幼儿园也不知道咋回事,家长会不在幼儿园里开,非要跑到酒店去开,害得人半天找不见。”刘奶奶一手拿着幼儿园发的家长会通知单,一手拽着孙女乐乐焦急地往四楼赶。

  来到四楼,她轻轻地推开一间大厅的门,只见一个自称是某教育局官员的男人正坐在主席台上像训斥小学生一样训家长:“你们这些家长,抽烟喝酒打麻将都舍得,就是舍不得为孩子投资。今天不投资,明天就得投大资!原价元的早教机,现价都元了你们还在犹豫……”

  刘奶奶愣了一下,莫非是自己走错地方了?突然,身后冒出两个彪形大汉说了句“到里面坐”,就把她和乐乐连推带搡塞进了门。

  大厅里座无虚席,刘奶奶牵着乐乐的手左顾右盼,终于在主席台附近找了个位置凑合着坐下。主席台上的领导仍旧滔滔不绝,内容还是那款说得神乎其神的早教机。

  刘奶奶小声地问乐乐:“你看看主席台上有你们幼儿园的老师没?”

  乐乐挨个对着那些人瞄了一眼,摇摇头,“一个也没有。”

  刘奶奶更加纳闷了,幼儿园的家长会却看不到幼儿园的老师,教育局的官员却在这儿搞推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身扫了一眼后面的家长,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打瞌睡……只有那么几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一会儿点头微笑,,一会儿带头鼓掌。

  不一会儿,领导讲话结束,家长们陆续离开,只有那几个带头鼓掌的小伙子一哄而上,你也要买,他也要买,还有十来个家长领着孩子也凑了过去。

  刘奶奶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场景和她前几天在某免费理疗店听讲座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如此看来,这件事情很不简单……她拉着乐乐匆匆离去。

  回到家,刘奶奶气愤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儿子立刻打电话给乐乐的幼儿园老师。

  谁知老师说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园长要求她们把这些单子发给孩子们,具体情况让家长找园长问去。

  可是,乐乐当初为了进这家公立幼儿园上学,那可真是求爷爷告奶奶,托了不少关系呢。问园长?还是免了吧。

  不料当天晚上,乐乐的爸爸无意中在   第二天,微博回复:经调查询问,XX幼儿园家长会本着家长自愿的原则,不存在哄骗、强制等行为。微博中提到的教育局某领导,系退休人员,我局无权责罚。

  于是乎,一场变味的家长会不了了之,而《变味的家长会》,依旧在   

  已故少将、青海军区司令员高朗亭,是我妻奶奶的散亲家,当年陕北闹红开始革命时,妻奶奶家的地窖就是他的藏身之地。危难时刻,经常出入于这个家,対妻奶奶的为人做事,人品德行,曾有极高的评价。他说:“大亲家母人精明的像明镜似的,心胸开阔的像大海一样”。这就是妻奶奶在一位将军心目中的形象。

——题记

  六十年代初,20出头的我,与年仅17岁的少妻结婚,于是便走近了一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小脚老太婆。别看她病殃殃的,靠拐杖走路,喘气困难,喉咙带响,已无缚鸡之力,但骨子里刚强,总不想拖累别人,与生俱来就是那种争强好胜的铁骨人。她就是我已经年迈的妻奶奶。她20岁得病,75岁去世,用她的话说,饱饱的害了一辈子的病。她不懂医,也不懂养生,但听古言,凭经验,却知道如何保养自己。不能吃的不吃,不能喝的不喝,口忌的很牢,平时渴死也不敢喝一口冷水。不能干的坚决不干,严格控制自己的行为。她虽然有病,但并没有被病魔击垮,活一天就坚强的扛一天,自己能担当的事,绝不推脱,自己想干的事,想方设法一定要干成干好,说话算数,从不食言。

  她15岁就与同龄的妻爷爷结婚,进了田家的门,小两口就挑起了家庭的生活重担。在他们那个家庭中,公婆虽然年纪不大,只有40来岁,本该支撑家庭的大梁,但他们却当起了小老人,把家事全部交给了作为长子长媳的妻爷妻奶。家中的啥事不管,啥事不干,坐享清福。年幼的弟妹也要小两口照顾呵护。这个家的天,就靠刚过门的儿媳和长子来支撑。妻爷农忙干山里的活,做务庄家,农闲就吆牲口赚钱,维持家庭的花销费用;妻奶无论农忙农闲,家中的一入一出,大事小事,都靠她打点料理,生活的巨大压力,迫使他们过早地成熟起来。

  妻奶奶是个平凡的农村妇女,没走州过县,活动半径没出十里之外。挑牙签似的一双小脚,摇摇摆摆地走出了一条坎坷而豪壮的人生之路。在家庭、亲属、庄院、邻里中留下了众口称赞的好口碑。在她的有生之年,在普通人平常的日子里,干出了许多路人皆知的感人之事,令人心生敬畏,活出了非凡的人生。

  在婆家她只有一个妹妹。民国年间,养女儿,最难的一件事就是给女儿缠脚。当年,女人不比脸的丑俊,就比脚的大小,脚最小的媳妇就是最美的媳妇。脚大的媳妇,公公瞅,婆婆恨,男人不中眼,阿伯子过来也要踩上一脚,庄院上的人也会笑话谁家取了个大脚媳妇,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女人脚的大小,关乎婆家一家人的脸面,所以,缠脚就是养女的一件大事。但要把女儿的脚缠小,难度很大,谈何容易。然而这是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义不容辞,必须做到。她的婆婆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这个长儿媳。她出于对婆婆的尊敬和孝顺,二话没说,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缠脚是一件长期艰巨的形象工程,女孩从四五岁就要开始缠脚,缠脚时,要把双脚老母指后面的四个小指头,用力慢慢的揉搓,天天向脚掌心往回窝曲,靠近掌心,然后用生老白布,即农家自织的没用白面浆洗过的粗棉布,剪成长条,一层一层缠紧、绑实、挽死,成年累月,天天如此,直到把脚腰的骨头搬折,让小指头全部服服贴贴地窝在掌心里,从此不再生长为止,只有尖尖的老母指头,像锥子一样独树一帜。要做到这一步,那真是要不了命的活受罪。孩子脚疼的白天跳拐拐,晚上睡不着觉,,哭得叫明叫夜叫妈妈,大人也心疼的以泪洗面,还得软磨硬劝,哄着、逗着,用温柔贴心的话去安慰孩子。她这个当嫂子的,却尽了母亲的责任,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而他做到了,并且做得更好。婆家妹妹出家时,脚小的一个领剜(做领子剪下的圆形布)就可以粘一双鞋面,一个碗口大小的高粱杆皮编织的陪嫁娄,就可以放五双鞋。

  妻奶奶只生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儿,缠脚教养,由她一手带大。虽说女儿没有上学,但能针会线懂礼数,也会操持家务过日子,随夫远走他乡当家属,是领导干部的贤内助。第二个孩子是儿子,聪明伶俐,百精古怪,懂事听话,想问题做事,和大人一样,故而取名叫天才。曾经有一位拉骆驼的高人,路过她们村,见到这个孩子,说他的面相与众不同,长一对象眼,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就怕他的家庭福不起这个孩子。可叹的是这个孩子真被那位高人言中,不到三岁,还没有断奶就夭折离开了人世。正好家中的四弟与这个孩子年龄相当,而且缺奶,于是妻奶奶就让四弟续了她的奶,她这个奶嫂又承担起当妈妈的重任。平时吃她的奶,晚上跟她睡,走走路路跟着她寸步不离,出门骑驴抱着她的后腰坐在驴勾蛋后面。她离不开四弟,四弟更离不开她,她这个嫂子,真比亲妈妈还要亲。后来,她供四弟上学、成家,直到当上教书先生,都是她看着成长,一手带大,真应了“老嫂顶母”这句古话。

  按照老的传统观念,人生无后为大,有女儿不算有后,只有儿子才能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于是她便过继了妹妹家的儿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到12岁。这时,从小就给过继儿子,定下娃娃亲的儿媳,9岁前父母双亡,哥哥身单力薄,勉强抚养到12岁,决定把她送到妻奶奶家做童养媳。这样妻奶奶又承担起教养儿媳做针纳线,干家务的担子。当儿媳24岁,能织会纺,针线活无所不能,家务活样样精通,女儿7岁,儿子5岁,日子正好过的时候,儿媳却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个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她心中滴着血,眼中含着泪,曾经哭的死去活来,后来依然挺起腰杆,主动承担起抚养两个没有妈妈的孩子。管他们吃穿,知他们冷暖,供他们上学,教他们为人做事,赶死能看得他们成家立业,也就可以安然瞑目了,她做到了。这一庄庄,一件件,含辛茹苦,不想自己,把心全部操在了两个孙子身上,特别看重孙女,视她如掌上明珠,孙女说,在这个世界上,奶奶是我最亲的一个人,也是我最崇敬的一个人。这种隔代亲情,已超越了父母之爱,父母之情。

  妻奶奶对老人的忠孝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她的公公年轻轻的就不上山劳动,也不干家务活。但她头一碗饭总要先端给公公吃,吃完了端下去拾掇。而公公经常睡在炕上,端着大烟灯爱抽那一口。平时爱发脾气,一不顺心就打门袭窗,赌气就摔盆子掼碗,话不投机,开口便骂,出手就打。家里的人,都是逆来顺受,谁也不敢招惹他。他家窗户平匠上的那道深壕,就是他用斧头砍下的。在磨面的时候曾将磨盘上的面粉,忽扬了一磨道。就是这样一个失去理智,蛮不讲理的老人,难顶戴的公公。妻奶奶仍然很敬重,,伺候的格外周到。一次公公抽大烟没有钱了,就开口向妻奶奶要孙女问下的那点彩礼钱,妻奶说,这钱你不敢用,这是给我女儿陪嫁妆的钱呀!公公起火了,大声吼道,你的侯妈妈陪嫁妆,要想别的办法,怎么能用这点闲钱。妻奶奶边做饭,边和颜瑞色的说,老人家,这钱你可以拿,但说女儿是我的侯妈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即公公暴跳如雷,高声大吼,你还敢顶嘴,拿起铜烟锅,朝妻奶奶的头顶猛砸下去,顿时头顶鲜血直冒,流到脸上,滴到锅台上,但她不管不顾,继续做饭,直到把饭安顿好,才把鲜血止住。此刻,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抱怨,就这样坚强地挺了过去。公公自知理亏,也感到太狠心,就这样相安无事了。这就是她善待老人,能容难容之事的宽广胸怀。有一年,在一个天黒地暗的晚上,一群土匪闯进家门,清家抢却,一个土匪硬从她公公的身底下,强拉多年常铺的狗皮褥子,吓的公公立即爬起来,蹲到炕圪里,缩成一团,不敢动弹。而妻奶奶一个体弱力单的小脚女人,一膝盖跪在狗皮褥子上,双手扯着土匪拉的褥子头,死死地不放手,厉声说道,别的东西你们可以拿,这狗皮褥子是我老人暖身离不开的东西,不让你们拿。可是公公却成了个软蛋,用哀求的口气央告妻奶奶:好我的嫩乞态里,咋叫拿去吧,我不铺了。但妻奶奶并不松手,仍然强硬地坚持着。最后土匪只好把狗皮褥子放下,卷走其他值钱的东西,一轰而走。这就是妻奶奶为老人,临危不惧的一片孝心。

  妻奶奶是个勤俭持家,很会过日子的农家妇女。在少吃缺穿的困难日子里,吃饭她宁肯稀溜溜,决不让断溜溜。平时从不吃干米饭,只喝稀饭。吃面干的薄,切得细,从没有断过顿。穿衣服,新衣出门见人穿,旧衣缝缝补补家常穿,总不能让衣服开窟窿露肉,更不会叫人受冷挨冻。村里来了担担匠,就是挑担的货郎,叫卖小吃、小玩意和农村妇女要的针头线脑等零碎日用品,妻奶一般舍不得花钱去买。如小孩喜欢的芝麻糖、小糖豆、琉璃蛋,小口哨、红辫稍、小夹夹等等,孙儿孙女闹腾的要买,她也不肯花钱去买,而是用猪毛、猪鬃、麻绳头去换,或者在热柴火堆里,放几颗白黑豆或者玉米粒,嘣个豆花或者玉米花,让他们解馋,哄他们高兴。村上来了卖瓜果的,孙子们看见别人家用粮食换,她又给孙子们讲:一升麦子换一颗西瓜,四五个小瓜,西小瓜当时一吃,兩泡尿尿的就没事了,而一升麦子磨成面粉,可以蒸一锅白花花的馍馍,够咱们一家人饱堂堂的吃上一顿。奶奶给你们烧两个白面饹蕨,既好吃又耐饱,这样孙子们就乖乖地听话了。

  妻奶奶不仅对家人好,就连牲口也听她使唤。别看她体弱多病,但连强壮的小伙子驾驭不了的烈性骡马,她都能驯服。她不是用暴力征服,,而是用一份柔情和爱心善待它们。平常喂养时,精心关照爱护,使用时像乖哄小孩一样,在头上抚摸,在身上挠痒痒,所以平时做碾子推磨,骑人驮东西,只要她上手,这骡马就像孩子一样,乖乖的很听话,好像通人性,懂人言。

  妻爷爷读过几年古书,能背得了一些古文,也能认得通用的字,可惜先生没有开讲,所以对古文的意思没有读懂。照本写个对联,写看个来往书信,也还可以。而妻奶奶却大字不识一个,但她特别敬重读书人。他很羡慕妻爷爷看书写字,以此为荣。常常请村里的教书先生来家做客吃饭。看见有字的纸片,总要放在高处珍藏起来,如果不小心踩踏了地上的字纸,她会恭恭敬敬地放在头上顶一下,然后放在门匠上,表示愧疚,更像认错。对自古以来的传统文化,心存敬畏。这就是一个不知书却达理,没文化却有修养的女人,对文字的无限崇拜。

  妻奶奶在她们这一大家族里,没有不念她好的人。村里的人,有什么难事,也总爱找她商量,或向她讨教,寻求解决的办法。她成了家里和村里人的主心骨。在家里,不要说女儿、儿媳的针线家务活,由他调教,就连侄女、侄媳的针线家务活,也是从她哪里讨教的。在哥弟兄妯娌之间,凡事总是她自己担待,绝不会让他们吃亏。大家需要的,先紧他们,自己舍不得吃的,也要分给他们都吃一点。在她还能下炕干活的时候,不论肥瘦,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杀一头猪。除了杀猪的那一天哥弟兄一大家要饱餐一顿猪肉外,还要给各家分上一点。平时有好吃的,也要给每家送去满碗格堆的一大碗,不送,她就吃不下去。在村里,谁家的大人小孩病了,先不找大夫,就问大娘有什么办法。谁家出儿嫁女,或者办丧事,也要问大娘有什么礼规。大娘似乎成了这个村长辈中的百事通。这就是妻奶奶在众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这就是她有生之年留给后人永远的怀念。

牛二和二牛

王尚志

  牛二是牛圪崂村的原任支书,六十几的人了,当了二十几年村干部。因看不惯现在的社会,自己提出辞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不想干求了。

  二牛是后庄牛贵仁老汉的二小子,是牛圪崂村的现任支书。高考落榜后回家务农了。小伙子精明能干,前几年自己跑运输,光拉油车就养了两辆。光景走在人前,在村上也有了一定的威望,牛二老汉辞职后村民选举他为新的村支书。

  闲下来的牛二基本不过问村上的事,没事时总喜欢和村里的一些老汉聚在一起闲谝。倒是他这个户家孙子新任村支书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家跑,找他为这个事出个主意,为那个事想个办法。他这个有资历有声望的爷爷也乐于帮忙,爷孙俩的关系走的比较近。

  最近,牛二老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一向看好的这个孙子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咋看咋不美气。

  又是这些闲老汉谝闲传的时候,只见几个胖瘦高矮的老汉围坐在牛二周围,听这个过去的带头人给他们“谝闲”,说的大都是他当支书时的事。

  尔格社会是烂杆了,唉……,这是牛二老汉的惯用开场白。说完这句话,他总是抬头望着远方,半天不吭声,好象在回忆着什么,又象在故意吊大伙的胃口。

  尔格的干部不象个干部,尔格一些当官的太没个样子了,难怪现在农村工作难弄呢。想咱们过去,那干部象个干部嘛,进村入户,跟咱老百姓是真真的鱼水情深呢。那些年,干部下乡也就是“催粮要款,刮宫引产”,但是群众没有抵触情绪呀。那时候干部下乡吃派饭老百姓抢的要呢,尽管吃的是粗茶淡饭,但我们百姓的心是实诚的么。咱到公社办点事也容易,进哪个门门都是笑脸相迎,耐心解释,不管事办成办不成人心里是舒坦的。

  牛二老汉絮絮叨叨接着说过去。

  还记得那年冬天,前洼李明家的大小子在村小学上学。愣娃娃早上吃些荞面饼子,中午渴了就在学校挖的吃了几块子冰,得了急性阑尾炎。咱村上的赤脚医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病,差点没把人急死。正好乡上驻队干部在,马上组织了几个年轻人用门扇把娃娃抬到乡上,当时乡上卫生院也看不了这号大病,要做手术了么。你们知道是谁救了那个娃娃?

  端起放在面前的洋瓷缸子美美灌了几口,没来得及擦去嘴角的糖水,老汉又接着开谝了。

  当时医院“摇”电话,(过去是手摇磁石电话)求援,县医院说派出的下乡卫生队到周庄乡了,那段时间正好是县上派出卫生队到各个乡镇做绝育手术。因为下雪没能赶到我们这儿,他们试着联系一下。大伙就在卫生院焦急的等着。刚下过大雪,路面还有一鞋底的积雪呢,那个时候的交通么,唉,真是能急死两个人。李明的娃疼的叫妈呢,李明两口子哭着叫天呢。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卫生院走进来两个人,医院派出的下乡小分队的,医院的通知,徒步几十里赶过来救人。当时那场面你们不知道,真是感动的人我都没法形容,李明两口子更是直接给人跪下了。那就是过去的共产党员,过去的干部……。

  “二爷,二爷,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谝古朝呢,”二牛从大路上走过来,边走边叫着牛二。

  “叫我做甚了?”牛二没好气的问道。

  “好我的爷爷了,你最近是咋蓝么,和别人有说有笑的,一看见就象黑七见了黑八了,哪把你惹你了么?”二牛赔着笑脸说着。

  “咋蓝,你说咋蓝?我不想和你们这些干部说话,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麻烦我。”牛二口气里冒着火。

  拿那些酒肉给他们,还不如喂狗呢,还象个共产党的社会么?干自己应该干的工作还要请吃请喝的,以后村上的事不要找我,麻烦求死了。老汉接着埋怨。

  好天爷爷了,原来你病在这害着呢,此时的二牛才恍然大悟。

  那是年前的事。

  县水利部门去年在全县各个村上有打井建窖的项目,牛圪崂村也给了一定的指标。由于当时给的指标少,村上想要的人又多,二牛只好通过找关系多争取了几个指标。年前,他拉着牛二老汉专门去县上感谢了一下人家,给买了些礼品又叫到食堂吃了一顿。回来路上牛二老汉就不对劲了,说他拿村上的钱活人了,又说现在的干部就知道个吃喝,连干个本职工作还吃拿卡要。二牛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他就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真记仇了。

  好二爷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年过来政策不一样了,我正找你商量这个事呢。

  不一样?咋个不一样?我看一求一样,尔格世事也就这个样。

  真的不一样了,今年以来中央提出来要给党员干部洗澡了、治病了,还要彻底根治“四风”了,现在全国都在走群众路线呢。我找你就是因为这事让你给我出主意想办法的。走,走,咱到村部慢慢拉。

  “真的?又出包青天了?”牛二一脸狐疑的问。

  “真的,谁哄你就是个孙子。”二牛着急的说

  “哈哈,哄不哄你都是我孙子,还想日弄我?”老汉站起身来骂着这个自己曾经信得过的孙子。

  过了一个月,二牛用事实又重新取得了牛二老汉的信任,爷孙俩关系重归于好了。

  牛二还是那个爱谝闲的牛二,不过不说现在的干部不好了。

  二牛还是那个当支书的二牛,他正带领着牛圪崂全体村民走向致富奔小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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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月射寒塘责编: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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