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揭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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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看好了,不要想着猎奇,我这里的伤疤可不是心灵上的创伤,本人阳光明媚,意志坚强,一切妖魔鬼怪哪怕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凶也只能伤我身不能伤我心,所以我这里要揭的伤疤纯属物理意义上的伤疤。

伤疤已经不再疼痛,一块伤疤是一段历史,任时光模糊岁月,涤荡记忆,却消磨不了这肉体上的痕迹,那相关的点滴便不时被触碰,也就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证明我磕磕碰碰走过的人生。四个伤疤,天知地知我知,老公都不全知。

右膝盖内侧有一条比周围皮肤略白的短线,光滑细嫩,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这个伤口事发时年纪尚幼,想起来痛感最小却是最危险的一次经历。大约四五岁,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和母亲哥哥三人从学校放学匆匆赶路回家,翻过青山岭路程就过了一半,我一定很是兴奋,在爬上岭头小憩后不愿牵着母亲手,我要和哥哥赛跑,看谁先到山下,下山的小路坎坷不平,加上碎石驰滑草根牵牵绊绊,小脚没有稳住,小身躯跟皮球一样从半山腰直接滚到山下,被一棵大树接住,有没有摔昏不记得了,这块伤疤让我对青山岭记忆尤深,对旧时岁月的艰辛常怀感触。

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各有一疤,按时间顺序说起。依旧是在团山小学期间,小姨家是我们回家的必经之路,来去从门口经过,有事没事都会进去呆一会,有时母亲会将我丢在小姨家,回学校路过时再接上我,那时小姨家就是我的第二个家。这也是个周末,母亲把我丢在小姨家了,小姨去田里割稻,表妹那时就很能干,拿把镰刀也割得很熟练,我是跟来捡拾散落的稻穗玩的,一时羡慕不已,强烈要求试试,左手握稻,右手提刀,手起刀落,直接割在左手中指上,鲜血直淋,当时人就心慌头晕,小姨带我回家,当医生的姨父说我是吓晕的,包裹后敲了一小瓶葡萄糖喝了压压惊就好了。我严重怀疑这辈子手懒得出奇做甩手掌柜的毛病是那次事件的后遗症。

无名指的伤疤则是到了会宫小学的事了。我爱吃山芋,生吃熟吃都爱,那时候可没有零食,肚子饿了,削根山芋啃啃吧,年纪也不大,还是小学吧,平时吃山芋削皮都是母亲用菜刀削好给我,这天可能母亲有事去了,肚里馋虫作怪,迫不及待要吃,左等右等不见母亲回家,我果断搬个凳子站上去拿到放在碗橱顶的菜刀,自己动手削山芋皮,不用说了,山芋皮没削掉,无名指的指尖给削掉一半,那个疼啊,那个血啊,母亲回来以为出了人命,医院,清洗消毒后才发现少了一块肉,我以为要残废了,还好,肉是能长出来的。想想现在人的刮骨抽脂减肥美容,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你花钱你痛苦整那么美,自己看不见,尽让别人看着舒服,这该是有多傻啊!

好了,来说说最后一疤了,这块疤最大,有一指长,在肚子右侧。这块疤痕不能怪我,不是贪玩好奇贪吃惹的祸,是一根天生没用的盲肠作的怪。

话说那年我生了小子满月回到娘家,刚呆一个月,一个凌晨肚子突然疼得打滚,医院,一查急性阑尾炎,已经化脓得赶紧手术。术前各种检查,都没来得及害怕,没来得及留下一句万一我咋了你要好好扶养儿子的话,就进了手术室,手术的主刀医生和麻醉师都是请的一附院最好的医生,推进手术室时我是清醒的,手术室就像一个屠宰场,简陋得一塌糊涂,一块布从高处悬下,隔在头和身体之间,一个护士看着我头边的吊瓶边和我没话找话,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其他护士和医生在布的另一边忙忙碌碌,护士在肚皮上连划几次确认我已经没有触觉后就开始手术了,我此时才想到害怕,想到我那才两个月小小子,越想越恐惧,恐惧中瞪着本来就有些吓人的大眼睛失去了知觉,后来想过那副惨相有没有吓坏护士,后来听说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开的最小伤口,仅伸进去两根手指夹出阑尾的,后来听老公说我的阑尾年轻得很,只是有点发炎根本没有化脓。待从麻醉中醒来已是下午了,听说家里早上就搬来了表妹一家三口,我放心了。表妹的孩子不到一岁,还没断奶,奶水充足得很,两个月的小子分享一点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伤口还没拆线就出院回家了,盛夏酷暑,表妹一家已被两个娃累得够呛,他们也回去了。岂知一个星期的折腾我已经弹尽粮绝,小子啼哭不止,一家人不知所措,还是老公默默去超市买了点奶粉和奶瓶,回来给小子饱餐了一顿,小子才停止了啼哭,原来小子是饿的。回到家,乱得一团糟的日子恢复了正常,各忙各的,而我带着没拆线的伤口还要整天抱孩子,刚刚会蹬腿的小子时不时一脚就踢到伤口,几次以为医院检查。两个月内经历生产和手术,不强壮的身体元气大伤,三昧真火尽泄,导致的后果是以后的我虽有左黄钺右白旄的气概,却是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掰不过的衰弱。

这次手术事件没对小子说过,小时候说他不懂,大了我不好意思说,希望他以后看到这篇文章,希望他对哺育他一个星期的表妹也如母亲般对待,一日为母,终身为母。

每次深夜触摸肚子上一指长的疤痕,就想到曾经种种,最后总是以一个疑问结束:医生,你是什么手指啊,两根手指咋就那么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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