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经受了太多伤痛的折磨。有的伤痛,只适合轻描淡写。而有的伤痛,却因当时痛伤了的每一个细胞,浸透了友情亲情或者爱情之后走进血液而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顽强的生命便又多了些许顽强,平淡的伤痛便有了不平淡的故事……遭遇了太多伤痛的折磨,我便经常纳闷自问:为什么我那么多灾多难?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无病无痛?为什么——人的祸与福,真的是天注定么?为了探究命理学的玄妙,我先后阅读了秦伦诗教授的《八字经验学》,邵伟华的《四柱预测学》和香港某预测大师的《八字泄天机》等好几部命理专著。打开命盘,“甲午丙寅辛丑丁酉”赫然在目:天干丙丁之火在柱;地支最烈之丙火还有甲木源源不断地助燃;而月柱之寅木,也有助旺丙火之嫌。纵观命局,火焰腾腾却没有半碗养命之水。泛舟命理学的海洋,我终于理清了一个最基本的命理常识:八字火旺无水的我,人海中或水旺或土厚者,乃识我友我助我者也!茫茫人海,谁的命局里“一片汪洋”?谁又“土厚忠实”?谁才是我的莫逆之交?谁又是我的命中贵人?!我,在苦苦找寻……(一)“阉鸡”之痛一九七四年,读宜山师范的第二个学期。大概是三四月份的样子。断断续续,经久不愈的扁桃腺炎肿化脓,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我的正常进食和学习生活。万般无奈,我接受了校医的建议,到医院做扁桃体切除手术。校医告诉我,手术很简单,和阉鸡一样一样的。在医院小住了四五天(目的是改善营养状况),我便坐到了手术椅上。当时尝试的是电子麻醉:在我的下巴靠喉部的两侧和双手虎口穴位,分别扎上一枚银针。打开那个黑匣子的开关,通电后我双手的大拇指便节奏分明地跳动着。约十多分钟,主刀的实习医生便开始给我做扁桃体的剥离。那叫什么级别的疼痛啊,——刀口触及之处,活生生的刀剜之痛让我脚趾头几欲抽筋。实习医生一边将手术刀伸进我的口腔一边说是有点痛的,哼唧哼唧反反复复地要我坚持住。我无法知道手术的进度。但十多分钟后我痛得心慌意乱,于是哀求医生停止手术。也许是我的要求伤了这位实习医生的自尊。他当真停了“阉鸡”,说割肉嘛,肯定有点痛,不觉得痛你就不是人了。他很关照,说既然受不了,我们休息十分钟。我扭头看了看这位医生,见他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汗。我想,是不是我对痛太敏感了?阉鸡时鸡不是也在叫嘛……实习医生又操起了手术刀。又是一阵阵一如继往的剧痛。痛感令我彻底失去对这个医生的信任。任他再怎么动员引导,我始终坚定地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继而进入了昏昏沉沉的半睡眠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医生,病人血压下降。”“停!让病人休息一下!”“你怎么搞的,病人全身已经湿透,你没看见吗!”“准备局部麻醉!”一一全是指导医生的声音。后面还说什么不清楚,我又昏睡过去了。我醒来时,站在我面前的是李医生。他说话很客气:“对不起,请你配合一下。十多分钟就可以了!”我张大嘴巴,惊悚而又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没有痛感,只有麻木的对刀的感应。我终于回到病房。第二天以后,医院看望我。我这个天峨的学生哥,第一次享受病人的待遇。虽然说还不能进食,但望着床头柜上男同学女同学送来的水果还有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心里觉得暖暖的。也许是第五六天吧,我已经可以吃流食了。忽然听到好像是振林表哥的声音。我忙从床上坐起来,趿拖着鞋迎出病房外:天,表哥和表姑妈已经站在过道里!“姑妈,你怎么来了?”“听你振林表哥说你割喉咙,吓死我了。你呀,噉大的事也不通知你爸你妈!”“我也冇识啊,医生讲似阉鸡公噉子个嘛”怕老姑妈担惊受怕,我用家乡话尽量把事情往轻松里说。姑妈给我带来了十来个包子馒头。一一姑妈知道我饭量大。姑妈回加朗后,专门到我家跟我父母说了我手术的事。出院没几天,我收到了父亲的信。爸说妈担心得很,边听姑妈讲我“割喉咙”的事边流眼泪……当时在天峨的穷乡僻壤,谁见过“割喉咙”的手术?谁听说过什么叫扁桃腺?至今我仍然依稀记得,医院看望陪伴我的有韦志进,杨元祖,莫满瑶,邓启森,孙秀霞,黄美秀,韦爱军等十多个同学。他们带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真情的陪伴和精神安慰。这些同学中,不一定真有“水旺”“土厚”的哥们姐们。但是,同学是缘,同窗是福。拜托祖先修来的福缘,我和同学们亲如手足。这如海般博大旷远的同窗深情,又岂是“水旺”二字所能了得?!(二)把“虎口”锯开之后当年,我们这个家的所有木头家杂都是我一刨一凿加工而成:起房子时的门框窗框,吃饭用的饭桌板凳……这不,准备结婚用的小型双开柜,门板还是方方正正的木坨坨,没锯开呢!从立马锯架上下来,老爸边擦汗边对我说:“用手锯锯啵,用斧头硬劈会劈坏几寸板呢!”我把未锯开的板块调了个头,用左手卡住,小心奕奕地拉动着锯子。至还有三锯的长度时,我放慢了速度。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我只看到了能看得到的表面现象,锯子底部的连接处早已锯完,锯子拉空后一头扎进了我左手的虎口!“爸,我伤着手了!”老爸大吃一惊:“怎么搞的!快,屙尿冲洗伤口!”我不敢怠慢,抬脚向厕所奔去。“怎么出那么多的血啊?来,我看看!”秀林企图拉过我的伤手查看伤口。我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要求,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地把伤口撑开:虎口完全锯透了,无数的珠状血点从伤口的肉壁上漫出,汇集成线后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怎么伤成这样……”她也许还想说点什么,但沒说完即晕倒了。忍着伤痛走了个多小时,医院。我望了望被缝了十二针的虎口,强把痛到嗓眼里的泪呑回肚里,无奈地问王文玉医生伤手什么时候才能好。王医生说不挨感染也就半把个月吧;挨感染化脓就很麻烦了。我未能逃过这一劫:缝合后的第三天,伤口变红变肿。受伤后的痛,感染阶段是最要命的。特别是夜深人静时的痛更为专注: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从伤口处毫无掩饰地牵扯而出,或迅速或缓慢地漫向全身;然后再痛入心肺,让人欲睡不能,欲哭不能……被夜痛折磨过的人可能都有深切的体会:硬生生的痛让人孤立无助,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剧痛,真的可以让人彻底崩溃……和我一样疼痛无助的还有妈妈。每当跨进房来,妈总会关切地问“还有那么痛吗?”然后便是拉过我的伤手好一阵端详,……在那个受伤后涂蓝汞或涂红汞的年代,妈除了每晚给我煮两碗鸡蛋木耳羮止痛,便是尽可能多陪我坐一会,然后才比我还痛似的叹息着站起,转身,走出房门时再回转头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疼痛难忍的夜晚。手,只有越来越肿,连缝合的线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医院告诉我,医院做二次手术。那天,例行公事地打针洗完伤口后,我吊着绷带,痛苦却又百无聊赖地在向阳街上漫无目标地走啊走…“阿珑,你怎的了?”遁声回头,是哥逢春的父亲六伯。六伯,我婆视之为救命恩人。读初中时,我宿伯家,深得六伯,六伯妈和哥逢春的关照。“伯,我受伤了。你看,手肿成这样!”“伤成这个样你为什么不来家找我!快点,跟我回家!”六伯擅长草药。擅长到什么程度?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我们家的大小老少只要有不至于住院的大小疾病,都是六伯免费医好的。我之不去找六伯,是周围的人一再强调“多打几天消炎针啊”!——消炎去肿止痛,医院心里不踏实嘛!六伯的草药就别在厨房的篱笆墙上。他取下几枝药叶,拉过凳子放在三脚边上烤。然后点燃酒精灯,把那把不知用了多少年月的老剃刀放在酒精灯上炙烧消毒。“不怕,不用怕!”伯慈祥反复地边叮咛边在我的伤口缝合处擦酒精。“你不用看伯。看外边,看天上。”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说真的,我也不敢看。“不怕不怕,一点都不痛。”伯边说边用烧灼过的老剃刀割那些嵌进肉里的线头:“你看你看,全是血啊脓的,没痛死你算好!”我把手抬到眼前,——天哪,手掌手背全是带着血丝的脓水。痛了近十天。伯用一把剃刀帮我放了脓,撒上了自配的药粉。当晚,我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妈又要煮木耳鸡蛋羹,我笑着说不用了。因为,排脓上药后,痛感已基本消失。此后,每天早晚各一次洗伤口换药,伯轻手轻脚,帮我洗伤上药时待我像初生的婴儿。六伯一脸的慈祥,话语和蔼可亲。只要我不急着离开,伯总会拿出他到王存河“夺洞”钓得的烤了半干的蛇鱼,加切好的番茄牛角椒慢慢焖透。还未收汁呢,让人馋得直咽口水的香味就会从小小的草房里漫无遮拦地飘逸而出,和远远近近的蓝天白云汇成一片色香味俱全的风景……和伯相识,受伯关照,我们之间的一往亲情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流浪飘泊在外,沒有为伯和伯妈送行。但愿,夜深人静时我点燃的心香,能够告慰天国里的伯父伯母。(三)“再切,这斯的五花肉太厚”阑尾忽然发炎把我痛的咬烂被头,那是调任中师函授辅导员的事了。那天夜里,写完当月的教案,午夜一点我才吹熄煤油灯睡觉。半睡半醒中,隐隐约约觉得肚子有点痛。我坐起来点灯翻遍了抽屉,唯一的一瓶十滴水被我呑进了肚里。复又躺下,肚痛愈演愈烈。最后犹如翻江倒海,痛得我抱着枕头滚作一团。医院也就两公里的路程。肚子痛得我连腰都直不起来,怎么奈何得了这两公里的步行?……除了忍耐等天亮毫无他法。人,有时的举动是逼出来的。终于,窗外的远山近树越来越清晰了。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掌着车把,任由单车叮叮当当地敲打着路面上的坑坑洼洼向医院奔去。王文玉医生正在洗漱。他也许是见我脸色不对,将毛巾往水龙头上一挂便奔过来搀住了我。好一番敲击听诊后,王医生告诉我应该是急性阑尾炎。“这玩意很容易穿孔。吃点止痛药,医院手术。”王医生很是着急。但焦急无用。红水河涨水,通往县城的公路好几个路段被淹。什么时候通车,天说了算。我住进了医院。牙院长来了。一起走进病房的,还有好友冯少林。“罗老师,医院不大可能。通知王老师过来签字,我们还是安排手术吧。”“能做手术吗?”“做过一例。病人是……。”“老朋友你放心。老熊操刀。我当助手。”见我有点惊愕,少林又补了一句:“小手术,和阉猪差不多。”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经历了一次“阉鸡”,现在又面临阉猪一一看来,医院当医生有点天方夜谈,但医生去当兽医……我笑着看了看冯少林:“你这五大三粗的坯,该去阉牛!”第二天,一切准备停当,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别愁眉苦脸的。真的沒事。”冯以导医生给我麻醉时,少林见我很是紧张,于是安慰我。“罗老弟,莫担心。我割过一个四类分子,一点事没有。你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我哪敢让你有事啊!”主刀熊明文说话了。他是保送去右江医学院的大学生,牛场人。老朋友了,真话也常玩笑着说。“任你宰割吧。你老熊不要手术到半撇下我回去剁猪菜,我就谢天谢地啦!”我挖了熊医生两句。“放心,大不了缝起来明天接着干!”“可以开始了。”冯医生提醒道。麻醉有效。沒多大的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自我感觉像是沉睡初醒。“怎么办?”熊医生的声音。“加刀割宽点,这斯的五花肉太厚。”少林建议道。“我同意。不能让小罗白挨一刀啊,加宽加宽!”冯医生在说。术后我才知道,微胖的腹肌影响了熊医生天天剁猪菜的大手,加宽后才翻见了肿脹欲裂的阑尾并成功把它切除。肠道恢复是良好的。但切口,还是感染了。“伤口缝合时风特大,我好像发现有东西飘落。对不起哥们,条件太简陋啊!”少林一天跑病房好几趟。宽慰我,也宽慰在病床前守候我几个日日夜夜从未离开过的父亲。在那个年代,医院的医疗条件令人寒心。但上到院长和天津来的医生,下到发药的大宝妈和搞卫生的冯阿姨,每个人都在真诚地微笑着尽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是真正的在“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他们任劳任怨从不作秀的敬业和坦诚,象春风,象雨露,象甘霖,不知挽救和滋润了多少生命!能用自己的身体让医院唯一的外科医生练刀,缘份呵!向你们致敬,当年柔情似水诚实敬业把病人当亲人的崇高医者!(四)“沒事,只断了一根筋”“人倒霉,有时放屁也会砸断脚后跟!”——还别说,此话灵验着呢!年9月7日早晨。工作告一段落。我松掉割草机的油门,决定休息一下再干。抬脚时,左脚被砍倒的草埋了个结实。我心里嘟哝着骂了一句,猛抬脚欲将草抖掉一一仍在飞转的刀口和左脚腕处撞个正着……受伤的第一时间,我给最值得信任而又离得最近的朋友发了伤口图片。“罗老师你别动,医院!”也就几分钟吧,黄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医院。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我的脚会废掉吗?”我问主刀医生。“没事,只断了一根筋。”医生一点都不紧张。断了一根筋还没事?有个小品,笑话跛行者“左腿一米六,右腿一米七”这句台词忽然莫名地蹦进了我的脑海。一一妈的,我伤的也是左脚!大约是下午4点多,我醒过来了。“黄总刚走,他一直陪着你!”黄总花钱为我请的专职看护小韦告诉我。我知道,伤成这样,黄总很担心。交费,在家属栏签字,然后推我去CT室,然后守候在手术室外,然后又守护在病床前……我很是感动,但又不知该说点什么。第二天,舒歆来了,除了满脸的关切,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向辉来了。并且,那天来了两趟。佳金来了。接着,还有……第三天,邱铸来了。这哥们是厨艺高手,蒸全鸡肉烂汤鲜,味道的每一个层次都值得回味。一个星期后,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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