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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谢荣鹏,起点中文网笔名:银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万荣县人,大学时开始写网路小说,至今已创作近八百万字,其中《天生不凡》在年互联网点击破千万,单章最高订阅过万;小说《原始动力》获作协举办的“网路文学十年盘点”最终大奖;小说《疯狂的硬碟》入选起点中文网“八周年经典作品”;小说《黑客江湖——疯狂的硬碟》已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
太有面子了
商务团集合的地点,设在了省商务厅指定的国贸大酒店,这是商务厅下属的产业,凡是商务厅的活动,基本都在这里举行。
一行五人到了国贸大酒店,拿着证件去报到,负责接待的是商务厅办公室的一位办事员,他仔细看了五人的证件,就拿出几张房卡。
“康德来、李顺龙,室,曾毅、王旭民室,晏容,室。”办事员把房子一分。
康德来心道真是到了省城官小一级,自己在南云县好歹也是一堂堂的常委,谁敢对自己这样直呼姓名啊,可到了这里,一个小小的办事员,都敢对自己呼来喝去的。
“同志,能不能给我换个单独的房间?我这个人睡觉打呼噜跟打雷一样,如果吵到别的休息,怕是不好吧”康德来笑呵呵地跟那位办事员沟通解释,他倒不是睡觉会打呼噜,而是不习惯跟别人睡一间房,另外,他很讨厌那个房间的房号,,要死要死,太不吉利了。
办事员还没来得及回话,李顺龙就笑着道:“没事,我这个人睡觉死,脑袋一沾枕头,不到五秒就能睡着,而且打雷都吵不醒。”
康德来顿时心中不悦,这个李顺龙太没有眼色了,你愿意跟我睡一间房,老子还不愿意呢。领导就是领导,怎么可能跟下属挤一间房呢。
办事员看另外一位都没有意见,就道:“谁睡觉不打呼噜,有困难,克服一下嘛厅里有规定,这次全都是两人一间房,在南江是这样,去了英国还是这样,任何人不得搞特殊。就是聂省长,也要跟别人一起拼房。”
办事员用一种能压死人的眼光看着康德来,心说你不过是一个县里的宣传部部长,装什么装,两人一间房还挤着你吗?
康德来就不好意思再提单独睡一间房的要求了,难道自己还能比聂省长更特殊吗,他又道:“那在南江的这几天,我可不可以先不住在这里?我在南江有亲戚……”
南云县在荣城设有办事处,康德来准备去那里对付几天,他心里有疙瘩,坚决不愿意睡“要死要死”的房间
“不行!”办事员很坚决,“所有人在南江期间,都必须入住厅里指定的房间,没有团领导的批准,一律不准外出行动,晚上厅里会对入住情况进行核实。这次的团,是要去英国的,所有团员的一举一动,都代表我们南江的形象,所以聂省长再三强调纪律的问题,绝不允许发生脱团离队的现象。”
聂省长的大帽子再次压下来,康德来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
看康德来还有些不服气,办事员又道:“别的县里的领导过来报到,也没你这么多的要求,作为一位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遵守团里的各项规章制度,为我们这次商贸团的所有成员,作出一个表率。”
康德来是又气又怒,当着下属的面,自己被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用这副口吻教训了大半天,真是颜面无存啊。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上升到全局的高度来看待问题。”康德来勉强说完这句,就拂袖而去。
到了房间,康德来怎么都不舒服,一想起这个房间的号码,就坐也坐不下,躺也躺不住,他想出去散散心,可一想到那位办事员的嘴脸,又不愿意去请假,憋了一肚子的气。
起身去泡茶,却发现房间的热水壶还是坏的,康德来就打电话叫酒店送一个新的热水壶过来,谁知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见服务员过来。
康德来终于发了飚,出门叫来服务员,狠狠地训了两句。
酒店的服务员连声道歉,说是马上就会拿热水壶过来,结果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那热水壶也没送过来,康德来更是生气。还是曾毅听到动静,把自己这边的热水壶送了过去,康德来这才喝到了热茶。
晚饭的时候,康德来情绪很差,闷闷吃完,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夜里12点多的时候,曾毅就听隔壁房间有动静,好像是李顺龙在大声叫喊,他赶紧起身过去。
推开门,只见康德来抱着肚子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满头都是冷汗。
“曾局长,快去叫车过来,康部长肚子疼,医院。”李顺龙也是一头大汗,他正迷迷糊糊睡觉呢,被康德来的痛苦叫声给惊醒了。
曾毅一挽袖子,上前道:“我懂点医术,我先给康部长看看吧!”
李顺龙立时就道:“病情如火,耽搁不起,医院,让医生给看比较稳妥。”李顺龙这话是有暗指的,你曾毅的医术再好,医院的大夫吗,康部长都疼个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想着拍领导的马屁。
果然,康德来听到李顺龙的话,看曾毅的眼神就很不友善。
曾毅的手伸出去了,也只好收回来,算了,医院吧。曾毅在众人中最年轻,当下他就背起康德来,出门直奔电梯。
商务厅的那位办事员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康德来一脸冷汗,他也是有些紧张,心说这位南云的领导真是事多,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故啊,“快,医院!”
到楼下拦了一辆车,众人直奔距离最近的省人院而去。
曾毅对省人院比较熟悉,到了地方,直接就背着康德来去了夜间急诊室。
医院的夜间急诊,一般都是由各个科室来轮流值守。医院来了几个交通事故的伤者,值守的大夫全去抢救室了,只留下妇科的一位年轻大夫在急诊室守着,他不认识曾毅,看康德来是肚子疼,上前按了几下,根据位置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就吩咐护士挂上盐水,加了些消炎的药,然后又吩咐护士抽血去化验,查一查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的病因。
李顺龙此时拿出手机,道:“康部长,我有个老同学在省人院上班,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康德来也对那位年轻的大夫不放心,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道:“大半夜麻烦人家过来,不太好吧?”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李顺龙就摆了摆手,“是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位高中同学,也是咱们南云人,我这就叫他过来。”
李顺龙给自己的老同学打完电话,就听曾毅也在讲电话。
“……是我在南云的一位领导,肚子疼……嗯,好,那你过来一趟也行……需不需要住院,现在还不清楚,你来了再说吧……好,那等你……”
李顺龙就道:“曾局长在省人院也有认识的大夫?”
曾毅收了电话,道:“我是卫生系统的,这方面认识的人多一点。”
“这是好事,如果曾局长认识省人院的好大夫,就赶紧请过来吧,看着康部长的这个样子,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李顺龙心说曾毅可真能装,你一个小县城的卫生局副局长,能在省人院认识什么熟人,充其量就是实习医生罢了,顶死也就是住院医生了。我那个老同学在省人院做了十来年,才不过是个主治医生而已。
曾毅知道李顺龙的意思,也不跟他废话,静静站在一旁。
“康部长,你稍微忍耐片刻,我那位同学马上就到。”李顺龙站在康德来的床边,一脸忧虑关切之色,“他是消化科的主治医师,在肠胃病领域,造诣很深。”
这话让康德来松了口气,自己在荣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指望李顺龙的这位老同学了,要是在南云,自己就是咳嗽一声,医院方面也是高度重视,各科专家围在床前会诊,争着要给自己治病。哪像现在,被扔在这急诊室打着吊瓶,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康德来心里暗自叹气,本打算这一趟要去英国好好玩一玩的,可到了荣城之后,自己就事事不顺,现在还生了病,可不要因为这个病,耽搁了自己去英国啊。
过了十来分钟,一位四十六七岁模样的大夫走进了急诊室。
李顺龙一直盯着门口,看到这位大夫,他面色一喜,然后抬起手,道:“老黄,康部长在这边呢,我们可把你给等来了。”
那位大夫听到李顺龙的话,立刻伸出双手,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热情。
“康部长,这位就是我同学了。”李顺龙向康德来介绍了一句,随即也赶紧伸出手,准备欢迎自己的老同学。
李顺龙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老同学果然是很给面子啊,这么快的时间就赶了过来,在康部长的面前,着着实实把那位曾局长给比了下去,曾局长请的大夫,此时还不定在哪里呢。
等黄大夫马上就要走到病床跟前的时候,李顺龙上前一步,准备给自己老同学一个有力的握手,“老黄啊,康部长的病,就全拜托给你了。”
“曾局长,怎么是您呐!”
黄大夫的眼睛根本就没看着李顺龙,他从李顺龙的面前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曾毅的手,激动地说道:“我是消化科的黄兆博啊,是邵主任手底下的兵,以前咱们见过的。”
“你好,黄大夫,感谢你能亲自过来。”曾毅一握手,道:“这位是咱们南云的康部长,是我的领导,今天就麻烦你了。”
“有曾局长出手,还不是手到病除吗!”黄大夫急忙客气,“不过既然曾局长信得过我,那我就给你打个下手,先帮康部长检查一下。”
李顺龙的手伸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康德来,还有站在一旁的王旭民,此时也是有些惊讶,搞不懂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康部长是曾局长的领导,那就是我的领导了,能够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黄兆博此时笑呵呵地到了康德来的床前,和蔼笑道:“康部长,您都有哪些不舒服的感觉?”
康德来差点忘了自己的肚子痛,眼前的情况怎么就看不懂呢,他道:“肚子疼,疼得厉害。”
“康部长请在床上躺平,我检查一下。”黄兆博伸手按在康部长的腹部,嘴里问道:“这里疼不疼?”,看康部长摇头,就又加重几分力气,道:“现在呢。”
如此几次,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之后,黄兆博大概就摸清楚了病情,不过他没着急说出自己的结论,而是一脸的凝重,这么一个简单的急性肠胃炎,曾局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医院的大夫过来。
黄兆博摇了摇头,是不是有什么自己忽视了的地方,他又把手按在了康部长的腹部,细细感受里面的情况,一边问道:“康部长晚饭几点吃的,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六点半左右吃的,就是普通的工作餐,我们几个一起都有吃。”
黄兆博就开始皱眉,看来也不是食物中毒,不过按起来,能感觉到胃部有些发硬,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病呢?
“老黄”李顺龙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黄兆博跟曾毅是怎么认识的,但看黄兆博半天不下结论,脸色又如此凝重,他就问道:“康部长肚子疼,到底是因为什么?”
黄兆博心说我要是知道,不早就说了吗,连曾局长都不知道,怕是我也看不出来啊。
曾毅此时道:“黄大夫,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
黄兆博仔细又想了一遍,好像真没看出别的,他只得道:“我觉得应该是急性肠胃炎,可能是吃坏东西引起的,我按了胃部,感觉有点发硬,可能胃部还有残留的未消化食物。曾局长怎么看?”
曾毅就点了点头,“黄大夫检查得很仔细,就按你说的治吧!”
黄兆博就有点愣神,不是吧,真的就一个肠胃炎症吗?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此时急诊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邵海波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堆大夫,各个脸色严肃,气势不俗,他直接来到康德来的病床前,道:“曾毅,这位就是康部长吧?”
曾毅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南云县的康德来部长。”
邵海波就道:“康部长,你好,我是省人院的常务副院长邵海波,我把咱们院里最好的专家都给你带过来了,你尽管放宽心,病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康德来这回是真的忘记了肚子疼,省人院的院长,那可都是厅级的干部啊,竟然大半夜的亲自赶来为自己治肚子疼?
省人院作为南江省最权威的医疗机构,他的院长牛得不行,记得去年县委书记儒子牛长了结石,送到省人院治疗,当时县里为了保证疗效,托了不少的关系,走了不少门子,省人院才只是派出了一个主任医师,从住院到最后出院,别说是常务副院长,就是一般的副院长,也没露一次面,包括那位主任医师,也才来过两次病房。
康德来就想起身打个招呼,“邵院长……”
“躺着,躺着……”邵海波在康德来肩上轻拍两下,“我先给你做个检查吧!”
检查的过程和刚才黄兆博差不多,不过邵海波明显果断很多,抬起手,稍作思考,就下了结论,道:“不要紧,是很常见的肠胃炎症,应该吃坏了东西,用点药,明天就能好。”
省人院的常务副院长都这么讲了,康德来是完全放心,道:“麻烦邵院长了。”
邵院长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这么客气,此时后面的大夫递上一张写字板,邵海波就提笔在诊断书上“刷刷”写起了治疗方案。
写完了,他检查一遍,把诊断书拿到曾毅面前,道:“曾毅,你看看?”
“师哥定的方案,那肯定是最好的了,”曾毅笑着点头,“刚才黄大夫诊断过一遍,也是这个结论,他说康部长吃坏了东西,胃里还有大量残留食物。”
黄兆博就一个激灵,立刻解释道:“我只是感觉胃部病人有点硬,所以做了这个推断,不一定对。”他很紧张,开玩笑,自己难道还能比院长检查出更多的东西吗?
没想到邵海波却表扬了一句,道:“老黄,你检查得很仔细嘛,做得好!”然后提笔又在诊断书补了一句,道:“就按这个方案治吧,先用催吐的药物,让病人把胃部的残留食物吐出来,然后用消炎药物。”
后面的大夫接过诊断书,立刻安排护士去准备药物。
曾毅对康德来的这个病最清楚,西医叫做肠胃发炎,中医叫做夹气食伤,这个病是从气上得的。
老百姓常说“我肚子里憋了一口气”、“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些话虽然很粗浅,但却非常形象。康德来今天就是这么一种状况,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晚饭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因为有这么一股气顶着,就无法从胃中传导到肠道里去。
大量的食物堆积在胃中,消化之后开始腐败变质,却无法进入肠道,就开始刺激折磨胃,肚子不疼才怪呢。
医院后,就想明白了这个病因,可是康德来不信他,他也不好出手,只好提醒了一下邵海波这个病的关键。
邵海波跟曾毅做过师兄弟,也懂中医,所以曾毅一讲,他就明白了,立刻加入催吐这个辅助治疗手段。
“医院的特护病房,还有空置的吗?”邵海波问到。
就有医生答道:“财政厅王厅长昨天出院了,他住的那间现在空置着的。”
“马上安排康部长住进去,急诊室太吵闹了,康部长怎么能休息好”邵海波立刻做出了安排,扭头对康德来道:“康部长,你尽管放宽心养病,咱们省人院这次一定会用最好的专家、最好的药、最好的病房,来保证你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健康。”
“这……”
康德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省财政厅的王厅长,可是是南江省的财神爷,人人巴结,他住过的病房,档次岂能低了?说是特护病房,其实就是高干病房,达不到正厅的级别,那都是绝对住不进去的,就是下面市里的一把手来了,也要托关系走门子才能住进去。
实在是没想到啊,曾毅一个县里卫生局的副局长,在省人院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面子,县委书记儒子牛去年住院的时候,也才不过是住了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那还是托了关系才住进去的,可自己竟然住进了省人院的特护病房。
太有面子了!康德来这一天受尽了鸟气,此时终于是找回来了。
又冷又湿
康德来终于享受到了超规格的厅级干部待遇,有人推床,有人开道,有人开电梯,进了病房,催吐药吃下之后,曾毅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康德来就疯狂呕吐了起来。
吐出来的东西黄黄绿绿,奇臭无比,还夹杂着一股子酸味,站在病房里一脸关切的李顺龙和王旭民,被这股味道一刺激,顿时也有一种呕吐的欲望,赶紧捂着嘴巴走了出去。
护士拿走污秽,然后打开换气设备,不到两分钟,屋子里的味道就没有那么难闻了。
康德来感觉明显舒服了很多,胃里的东西吐出去,肚子就没那么疼了,脸上的虚汗也不冒了,他看了看曾毅,道:“小曾,这次可多亏你了。”
“康部长太客气了。我是卫生系统的,这方面肯定人头熟一些,不过我宁愿康部长健康的,也不原意帮这种小忙。”
康德来心里舒坦了很多,之前他还以为是曾毅是为了拍马屁才要露医术呢,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曾毅是省人院邵院长的师弟,医术肯定了得。而且人也低调踏实,不声不响的,就帮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哪像那个李顺龙,不过认识一个主治医生,就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大人情似的。
“小曾,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就行了。”康德来说到。
“医院的大夫们道一声谢,一会再来看您。”
康德来连连点头,心说曾毅这个小伙子真是不错,做事有头有尾,不浮夸、不冒失,把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难怪听县里的人讲,曾毅在卫生局的声望很高听说在扶贫的时候,曾毅还每天扛着米面设备,跋山涉水,用两只脚把老熊乡的村村寨寨都走遍了,最后把这个野茶的项目给做了起来。这样的好干部,不去宣传他,难道还要去宣传李顺龙这样组团出游的干部吗。自己这个宣传部长,实在是太失职了,康德来心里拿定主意,等这次商贸团结束后,自己一定要在县里好好地宣传一下曾毅的优秀事迹,说不定南云就能升起一颗政治明星。
曾毅很快又回来了,带着邵海波,邵海波再次检查了一下康德来的情况,道:“急性症状已经消失了,休息一晚,我看就差不多了。那康部长安心休息,病房里我安排了黄大夫值班,另外,医院的办公室里睡了,有事你让人叫我。”
康德来心里暖烘烘的,很激动,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邵海波这位省人院的院长,竟然会对自己这位从县里来的干部如此重视,平时也只有省长病了,省人院才会如此重视吧。
“这怎么可以呢,邵院长要主持省人院方方面面的事,责任重大,休息不好怎么可以呢,我已经感觉好多了,邵院长快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护士在就行。”康德来赶紧推辞客气。
邵海波一摆手,“康部长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跟曾毅虽然只是师兄弟,但比亲兄弟还要亲呢。”
看着邵海波和曾毅离开,李顺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风头,全让曾毅出尽了。他把自己的老同学黄兆博拽到一边,“老黄,你给我交个底,曾毅和你们邵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兆博道:“就是师兄弟啊,刚才你也听到了的。”
李顺龙不信,只是个师兄弟,邵海波能这么重视吗,他就笑道:“老同学,对我可不能有所隐瞒呐!”
黄兆博就有些不高兴,“这有什么可隐瞒的,省人院的医生全都知道。”
李顺龙讪讪一笑,这才放过了黄兆博,心说不应该啊,有哪对师兄弟的情份可以深到这种程度?就今天的场面,完全就是超高规格,邵海波就算是副院长,但如此小题大做,就不怕别的医生有意见吗。
“老李,我今天连续做了好几台手术,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康部长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你喊我。”
病房里有专门给病人家属准备的房间,黄兆博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他确实是有些累了,要不是考虑到老家那边还需要李顺龙这个地头蛇多帮衬,他今天绝不会半夜从床上爬起来。
李顺龙找出一份报纸,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闷闷看了起来,都去休息了,拿自己当护工吗,可他又不敢不在这里盯着。
第二天,康德来一觉睡醒,就感觉病完全好了,肚子一点都不疼了,心说这省人院的专家,水平就是高,昨晚自己疼的那会工夫,都感觉整个人要活不下去了呢,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痊愈了。
躺在床上,康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省人院的高干病房,不禁有些咂舌,就这个标准,比起南云的县委小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别的不说,单说自己身子下的这张豪华病床,睡起来就是舒服,一晚上没翻身,也没感觉到腰酸背痛。
曾毅和邵海波一大早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七八个专家,很有气场。
“康部长,你感觉好点没?”曾毅问到。
“好了,完全好了,一点都不疼了。”康德来看着邵海波,“邵院长,太感谢咱们省人院的医务工作人员了。”
“份内职责而已。”邵海波淡淡一笑,“我们再帮康部长做个检查吧。”
七八个专家上前,检查一番,最后把情况汇总,写入病历,邵海波拿起来一看,就道:“不用再用药了,已经康复了。”
康德来就道:“那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邵海波点了头,“可以出院,回去后一定要多休息,注意饮食,另外,不要生气。”
康德来就笑道:“记住了,回去后我一定注意。”
“康部长,那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还有好几个病房要去查床。”邵海波转身对曾毅道:“出院手续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都安排好了。”
康德来又客气了几句,邵海波就带着一大帮专家出去了,“小曾,商贸团那边,你打过电话了吗?”
曾毅道:“刚才联系过了,今天商贸团有个重要活动,上午十点的时候,聂省长会过来讲话。”
医院多住几天呢,一听曾毅这么说,他住不下去了,道:“团里的活动,我们一定要参加,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南云的干部在搞特殊,我看现在就出院吧。”
“医院已经准备了早餐,要不等吃完饭,咱们再返回酒店?”曾毅笑道,“时间上来得及。”
吃完早饭,一行人就准备返回酒店,走到楼下,一辆豪华宾利就停在了那里,司机看到曾毅,就赶紧拉开了车门,“曾局长,您好!”
曾毅点了点头,对康德来道:“康部长,请上车吧!”
康德来又吃了一惊,这辆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曾毅在荣城认识省人院的院长也就罢了,难道还认识什么大富豪吗?
“这是野茶项目投资商的车,听说康部长来荣城了,本来是要亲自过来拜访的,只是人在外地,一时半会回不来。”
康德来就“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样子,投资商重视自己,那是有道理的,他的厂子设在南云,自然是要跟自己这个南云的主要领导打好关系,“太麻烦人家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康部长你就上车吧,这也是投资商的一片情意,你要是不坐,反而会伤了投资商的心。”曾毅笑道。
康德来一听,哈哈笑道:“你这个小曾,说得我不坐都不行了,好像我要是不坐这车,就会影响到咱们县招商引资的大好形势似的,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康德来笑着,就迈步走向车子,他不想跟曾毅三人挤后座,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李顺龙更是不忿,这个曾毅可真会溜须拍马啊,昨天是高干病房,今天又是豪华轿车,把康部长乐得嘴都合不拢,难怪这小子年纪不大,就已经爬到了正科级副局长的位子上。妈的,这都是什么世道,钻营取巧的人步步高升,像自己这种业务能力强的干部,反而是没人提拔,眼看快五十了,还只是个正科级的局长。
到了酒店之后,商务厅的办事员看康德来没事,也是松了口气,冷冷说道:“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一会聂省长要过来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
康德来此时也想开了,他不跟这位办事员一般见识,背着手大腹便便上了楼。
十点钟的时候,聂国平准备走进了会议室,南江省对这次的商贸团高度重视,将由聂国平亲自带队,他今天过来,是要做一个动员会议。
坐在主席台上,聂国平往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曾毅,于是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下面的人一看,都觉得聂省长是在对自己微笑致意,心说聂省长果然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希望大家能够高度重视这次商贸交流的机会,紧紧抓住这个国际化的大平台,把我们南江的优势产品、特色产品、拳头产品展现出去,为我们南江的经济发展,翻开新的一篇。我们在做大产品市场的同时,还要注重品牌的培养,精心运作,稳打稳扎,争取拿出几个在国际上都叫得响的品牌,提高南江的知名度……”
聂国平的讲话不算很罗嗦,很快讲完了这些动员的话,随即面色一肃,道:“这次的商贸交流会,不仅仅是一次展示产品和商机的盛会,也是展现我们南江形象的机会,在这次的全部行程中,所有成员必须严格遵守铁的纪律、注重细节,对于那些胆敢违反纪律的人员,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台下的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看聂省长这副严肃的口气,就绝不是说着玩玩的,弄不好真的会处理几个倒霉鬼。
聂国平强调纪律,是有原因的,以前国内有不少养尊处优的领导干部,出国之后仍然大摆领导的架子,在国际上闹出不少笑话,影响很坏;更有甚者,利用出国考察的机会,悄无声息地脱团逃跑,从此销声匿迹,被老百姓称之为“裸官外逃”。
会议之后,聂国平还是跟曾毅视线一碰,就离开了会场,接下来的三天,商贸团的成员就留在酒店之内,提前熟悉和适应这种集体生活。
三天之后,南江商贸团的所有成员乘坐专机,前往英国。
南江的气候,一年四季变化都不是很大,现在这个时节,在南江只需一件衬衫加一件外套,就完全可以应付,但到了英国,这里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季,空气又冷又湿,南江商贸团一行人刚下飞机,就被这恶劣的天气给来了下马威,很多人冷得直打哆嗦。
英国方面负责接待的,是伦敦市的一个小官员,他只带了一名翻译,以及几台大巴车,就是全部的欢迎阵容了,完全没有国内常见的彩旗飘扬、横幅招展的热烈场面。
聂国平来之前还准备了一篇讲话,但看到眼前这场面,话就讲不出来了,跟那位伦敦的官员匆匆握了手,寒暄了几句,就上了大巴车,等商贸团一行人把东西装上车,大家就朝伦敦市区驶了过去。
这次展览会,叫做英国伦敦中国博览会,名字很拗口,上面全是地名,意思是在英国伦敦举办的一次中国博览会,是国内政府和英国政府共同举办的一次政府间的商贸交流活动,主要是为了让英国和欧洲的买家了解中国,寻找商机,促进贸易。
展览的会场设在了伦敦奥林匹克展会中心,除了南江省之外,国内其它省份,以及一些大型国企民企、商业团体,也都派来了商贸代表团,南江省并不是第一个到达英国的。
不过很巧的是,南江跟东江的代表团,住进了同一家酒店。
吃饭的时候,两家代表团的人就坐在了一起,共同抱怨着伦敦的恶劣天气。
兜底
东江省副省长陈为民显得非常热络,跟聂国平坐在一桌,聊得非常投机。
东江省现在的省长顾明夫是从南江走出去的,陈为民想趁着这个机会,从聂国平这里多了解一些关于顾明夫的事情,特别是顾明夫的执政理念,免得自己在将来的工作中被动。
第二天,商贸团的人全都到会展中心去布置展厅,南云县这次分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独立展台,所有展示性的东西,都是在国内准备好的,曾毅带了斤将军茶,除了提供免费品尝外,还可以应付一些有零买需求的客户。
因为东西都是现成的,布置起来并不困难,曾毅和王旭民比较年轻,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他们很快把展台搭建好,然后把事先做好的展板挂起来,还装了一台大屏幕的平板电视,用来播放录制好的南云风光和介绍片。
晏容是女孩子,比较细心,就在一旁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把带来的介绍性材料分类放置,规划东西的摆放位置。
康德来和李顺民搭不上手,就在展厅里四处转悠,看到别人的展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回来告诉曾毅他们。
这次的展会时间持续比较长,有半个月的时间。
刚开始的第一天,大家都坚守岗位,聂国平还到展厅现场巡视了一番。但从第二天开始,南云县的展台就只剩下曾毅和晏容两个人了,其它县的展位,也差不多是这么一种情况。
虽然来的时候,聂国平一再强调纪律的问题,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好不容易出趟国,你总不能完全不让人家去外面去转转吧。所以大家到了展厅,随便找个借口,这个说自己去上个洗手间,那个说自己出去吃个饭,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等下午展会快结束的时候,这些人又赶了回来,只要不是脱团离队,上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但晚上到了酒店,团里就一律不许外出了,不过也这时候没人会外出了,一是伦敦的治安不比国内;二是逛了一天,大家也有些累了。
晏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话不多,有点冷冷清清,没人的时候,就坐在那里看英文的杂志,也不搭理曾毅,曾毅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两声,就算是答复过了。
不过好在她很敬业,只要有人往展台前一站,她肯定是面露微笑,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做着介绍。
南云的展台前很少有人光顾,曾毅坐着无聊,旁边的晏容也不跟他聊天,他只好拿着介绍材料,在展厅里到处去派发,他还专门站在其它省份的茶叶展台前派发材料,被人甩了不少的白眼。
展会进行到第十天,南云的所有项目依旧是少人问津,而且没有收到一笔订单。
曾毅在展厅又派了一次材料,就回到展位前,看到有人正趴在那里跟晏容聊天,也是商贸团里的成员,是盐山县的一位干部,叫做柴光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油腔滑调,几乎每天都要在南云县的展台前趴上两三个小时,看样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晏,今天我又给我们盐山拿下了一个大订单。”柴光辉几乎每天都要来向晏容汇报盐山县的订单情况,自以为这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是自己能力的体现,却没想到这句话在南云县的人听来,就是一种羞辱。
晏容果然微蹙眉头,淡淡道:“恭喜。”
“也没有什么恭喜的,下面我还会拿下更大的订单。”柴光辉显得很热情,“小晏,如果再有客人过来,我也会帮着介绍一下你们南云的项目,你放心,展会结束的时候,我会帮你拿下几个订单的。”
“不用了。”晏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柴光辉像是根本没看出晏容的不悦,趴在那里介绍着自己的成功经验,比如怎么跟客户交流,怎么吸引对方的兴趣,完全不顾晏容的感受。
曾毅心说怎么会有这种自恋狂,一点眼色都没有,他过去在柴光辉的肩上拍了两下,道:“柴科长,刚才路过盐山的展位,我看见站了好几个人,好像是要咨询什么项目。”
柴光辉就“啊”了一声,道:“那我得回去了,我们那个展位离了我可真不行。”他还不忘对晏容笑了笑,道:“小晏,你把我说的那些东西,都仔细领会一下,我一会再过来。”
晏容很无语,低头看杂志,理都没理柴光辉的这句话。
曾毅走进展位,喝了几口水,就坐在那里开始想事情,伦敦这边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茶叶进入欧洲已有很久的历史了,欧洲人对于各种名茶非常了解,将军茶毫无名气,想要撬开这个市场,真的是非常难。
这几天曾毅也观察到了,像西湖龙井、信阳毛尖这样的老牌子茶叶,还是收到了不少的订单,而将军茶这样新丁,就问者寥寥。
看来必须得想点办法了,不然这次的展会就白来了,曾毅面色凝重,脑子里在琢磨着办法。
眼光瞥到晏容压在杂志下面的一份英国报纸,曾毅突然说道:“晏容,你的那份报纸,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晏容也没说话,从杂志下抽出报纸,就递给了曾毅。她心里很不悦,刚打发走一个烦人的家伙,就又来了一个。展会开始的前两天,曾毅就是找这种无聊的借口来跟自己说话,自己没搭理他,他才知难而退了,怎么今天又使出这一招了。
曾毅接过报纸,把露在最上面那条新闻看完,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晏容有些意外,曾毅真的不再跟她闲聊了,她反而也没有觉得高兴。
傍晚停展的时候,南云县依旧是毫无斩获,在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每个人见到曾毅,第一句话都是:“怎么样,今天的订单肯定不少吧?”
看着这人幸灾乐祸的表情,晏容有些愤怒,但又无法反驳,只得往耳朵里塞上耳机,只当装作是听不见。
曾毅倒是一副好脾气,没有发火,只是很平淡地告诉对方:“很快就可以打开局面了。”
晏容看着曾毅,心里有些瞧不起,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十天,可到现在依旧是没有打开局面,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车上的人听了曾毅的话,就道:“曾局长说得对,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嘛。南云的宣传册我也看了,项目很不错,茶是好茶,风景是好风景,相信只要坚持下去,订单肯定是会有的。”
众人大笑,订单肯定是有的,这话是没错,但数量怕是就很难说了,买一斤茶叶,那也算是订单嘛。
“曾局长这几天一直在展厅里派发宣传册,所做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到了的,所谓天道酬勤,相信南云肯定会后来居上的。”
车里又是一片笑声,真要是这么容易,大家都去散传单好了。
大家针对南云,是有原因的,这次商贸会的展位有限,省里有很多个非常有优势的项目,都被合并在一个展台进行展示,而南云一个贫困县,却得到了一个独立的展台,这让其它县的同志心里有些不忿,所以全都盯着南云看呢,如果南云不能在这次的展览会上拿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到时候绝对比现在还要难堪。
回到酒店不久,有人过来敲门,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笑呵呵地问道:“请问,哪位是南云县卫生局的曾局长?”
曾毅道:“我就是。”
“你好,我是东江贸易团的,吃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那人就朝曾毅伸出手,“曾局长现在方便不?我们团里有人不适应伦敦的气候,身体有点不舒服,知道曾大夫的医术高明,就想请你过去一趟。”
“贵团这次没有带医生过来吗?”曾毅问到,一个南江,一个东江,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你们从哪得知我的医术很高明?再说了,团里这么多领导,出来肯定会带医生的啊。
那人有些尴尬,笑道:“曾局长还是走一趟吧,拜托了。”
对方很客气,曾毅也不好拒绝,就拿出自己的行医箱,道:“好吧,我跟你过去看一下。”说完他扭头看着王旭民,道:“王局长,一会要是团里查房,帮忙给我解释一句。”
王旭民点着头,“好,没问题。”心里却是很纳闷,曾毅的医术很高明吗,身为南云的干部,我都不知道,怎么东江的干部反而知道了,还上门求医来了,这事真是邪性了。
那位东江的干部领着曾毅上了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曾毅进门看到是东江省的副省长陈为民,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说自己组织部二部长的名声,如今连东江的人也知道了吗?
陈为民朝曾毅招了招手,热情道:“小曾同志,快进来坐吧。”
曾毅就打了个招呼,道:“陈省长,你好。”
陈为民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干部出去,然后道:“不要拘束嘛,快坐。你的名字,我可是听到过很多次了,一点都不陌生。”
曾毅在东江认识的人也就两个,一个是顾迪,一个是董力阳,也不知道陈为民说的是谁,陈为民不提,曾毅也不问,他找了个位子坐下,等着陈为民的下文。
“听说你这次来伦敦,是为了推广南云的茶叶?”陈为民问到。
曾毅点了点头,“叫做将军茶。”
“参加这么一次大型的交流会很不容易,一定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争取打开局面。”陈为民呵呵笑着,“东江也是一个产茶的大省,目前国内出口的绿茶,有四成都出自东江。在这方面,东江的推广经验相对成熟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客气啊,大家都是兄弟省份嘛,来伦敦的目标也一致”
曾毅有些讶异,不知道陈为民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但这明显是在帮自己了。
东江确实是国内最大的茶叶出口省份,目前国内出口茶叶的市场规模,每年大概在40亿美金左右,其中三分之一都归了东江省,陈为民的意思也很好理解,他可以帮曾毅兜底,届时如果将军茶无法打开局面的话,陈为民可以让将军茶通过东江省的渠道进行出口。
陈为民绝对是好意,但曾毅却不打算走东江的渠道,东江省茶叶出口的量很大,帮衬一下将军茶绝对是没有问题,但东江主要做的是低端市场,平均下来,每斤茶叶的出口价格只有5美元左右,这个价格要远远低于了将军茶的收购价格。
曾毅可不想让韦向南赔钱,再说了,将军茶的品质口感一点不比极品龙井茶,曾毅想把它打造为高端产品,不想走低端的路子。
“谢谢陈省长了,东江在这方面确实是老大哥,如果有需要老大哥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提出来的。”
曾毅笑着,对于陈为民的好意,自己必须要领,尤其是在南江省自己的人都想看南云笑话的时候,陈为民作为他省的副省长,能够伸出援助之手,这绝对是难能可贵。
陈为民淡淡一笑,他知道曾毅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婉拒了,但他也不生气。
南云县连续十天无订单的事情,陈为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本来跟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他跟董力阳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以前董力阳曾帮过他一个大忙。这次带团出来的时候,董力阳开了口,说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关照一下南云的将军茶项目。
陈为民不好拒绝,但毕竟这又是隔了省的事,他无法直接帮忙,所以就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了一下,至于接不接受,那是曾毅的事了。如果将军茶真能打开市场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成功,曾毅到时候自然就会再来找自己帮忙的。
不过,陈为民认为曾毅肯定会在最后来找自己的,将军茶很难打开市场,白来一趟伦敦,曾毅空手回去,是很难交待的。
曾毅想着陈为民是要找自己把脉的,结果陈为民天南海北讲了半个小时,直到最后曾毅告辞,他也没有提看病的事,这倒让曾毅有些纳闷了,搞不明白陈为民是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王旭民正躺在床上按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问道:“曾局长,东江团的人得了什么病?”
“就是水土不服,现在已经没事了”曾毅随便应付了一句。
王旭民也不追问,连续换了很多个台之后,终于锁定了一个体育节目,他不懂英语,根本听不懂电视里的对话,也只能看一看球赛了。
吃过晚饭,康德来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
听到曾毅说今天依旧是毫无所获,康德来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项目的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是不太现实的。这样吧,明天的展台就由我来守。小曾,你带着小晏到处去看看,出一趟国不容易,也不能光想着工作的事,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南云县的几个人就都有些丧气,康德来不懂英语,他来守展台的话,除了派派传单,就什么也做不了。现在他这么说,大家就知道康德来已经是放弃了。
白金汉宫
“时间还有几天,我们还有机会。”曾毅说到,“我个人相信事在人为,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真的到了最后一刻,我更不会放弃。”
李顺龙和王旭民看着曾毅,没说什么,他们这几天没有去守展台,所以没资格说曾毅,但心里都觉得曾毅这话只是在唱高调,展会最后是要看成绩的,不是话说得漂亮,就能拿出漂亮的成绩。
晏容眉头微蹙,对曾毅的看法更差了,这种话谁不会说,关键是拿出解决的办法来。
康德来却是点着头,道:“小曾同志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工作,是正确的,眼下情况虽然不太乐观,但我们还是要充满信心,还是要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去。”
康德来这话说得明显没有底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眼下的情况又何止是不太乐观,简直是糟糕至极。
说完这句,康德来就宣布散会:“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工作。”
展会第十一天,南云小组的五个成员集体上阵,可到了停展的时候,依旧是毫无所获,回酒店的大巴车上,其它县的奚落就更加厉害,除了曾毅外,其余四人的脸都青了。
康德来下了车,晚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回屋子睡觉去了,脸上的神情十分低落沉重。
第十二天的早上,曾毅提着行医箱出门,到了展会现场,他就向康德来请假,“康部长,我有点事情,需要离开半天。”
康德来看起来情绪很差,挥了挥手,道:“去吧,记得按时回来。”
“小晏我也想一起借走,她的英语好。”曾毅又道。
康德来叹了口气,道:“去吧,你俩一块出去转转,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晏容脸色冰冷,果然是只会嘴上说说,前天还大义凛然说自己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才一天,就要临阵脱逃了,她道:“我有工作要做,曾局长自己去吧。”
曾毅道:“我今天出去,也是为了项目的事情,我需要个助手。”
康德来就道:“大家万里迢迢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工作,既然小曾那边需要帮忙,小晏你就不要推辞了,跟小曾局长走一趟吧。”
晏容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曾毅打着工作的幌子,她也没办法拒绝,她这次的分工,就是配合其他几人的工作,当下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曾毅出了展厅。
“你到底要去哪里?”晏容心中生气,连曾局长三个字都懒得讲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曾毅伸手拦了辆车,等晏容坐进去之后,才道:“去白金汉宫!”
晏容差点就要推车门下车,说了是去办事,结果又去白金汉宫,这还不是去游玩吗?白金汉宫是英国女王的官邸,每年会有两个月的开放时间,提供部分房间供大众前去参观,但现在并不属于开放期,前几天康德来他们也来这里转了,就在王宫的外面拍了很多皇家门卫换岗的照片。
“现在去白金汉宫,有机会看到女王吗?”曾毅问到。
英国的出租车司机,跟国内没什么两样,比较健谈,他道:“女王病了,媒体说她现在住在郊外的温莎城堡,你们去白金汉宫,肯定是见不到的。”
“那过几天的皇家阅兵仪式,女王能出席吗?”曾毅又问。
司机就来了兴致,道:“我押了五百英镑,赌女王不会出席。”
晏容快气晕了,听曾毅跟司机聊天,流利至极,毫无沟通障碍,他的英语水平完全可以应付交流,却借口自己的英语好,把自己拉了出来。晏容冷着脸坐在那里,索性不理曾毅,一会到了地方,只要曾毅是去游玩,自己马上掉头就走,白金汉宫有什么好看的,自己早都来过很多次了。
最近这段时间,英国最热的话题,就是英女王能不能出席一年一度的皇家阅兵仪式。自英女王登基以来,每年她的生日,必会举行盛大的皇家阅兵仪式,除了中间有一年因为工人大罢工没有举行外,其余所有的年份,都是如期举行。
现在的英女王很长寿,明年就是登基60周年的纪念,全英国人都在期待这个重要的日子呢,女王却病倒了,前段时间有一个很重要的授勋仪式,却因为女王都生病无法主持而被取消,所以现在都在猜测今年的皇家阅兵会不会如期举行。
不光是英国人在猜,其他国家的民众也都在猜,曾毅昨天看了报纸,现在有很多博彩公司都针对这件事开出了盘口,赌今年阅兵式能举行的赔率是1赔35,赌英女王明年能举办自己登基60周年庆典的赔率居然是1赔31。
赔率越高,就意味着事件发生的概率越低,可见现在英国人也很不好看自己女王的身体状况,他们认为女王就算能撑过今年,也绝不会撑过明年了。
车子到达白金汉宫前的广场,远远可以看见白金汉宫上飘扬着英国国旗,证明女王此时不在宫内,如果在宫内,王宫上方悬挂的会是王室旗。
下车的时候,曾毅对出租车的司机道:“我建议你回头再买英镑,压女王可以出席今年的阅兵式。”
司机耸肩,“瓦伊?哥们,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曾毅笑着摇头,“我没有任何的内幕,不过你照我说的去做,肯定能赚一笔。”
司机眼神一亮,追问道:“这是预言?你是来自于中国的巫师吗?”
曾毅也不解释,推门下车,把自己的行医箱交到了晏容的手里,道:“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助手了,不需要你说话,你只要提着箱子站在一旁就可以了。”
说完,曾毅背着手,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朝白金汉宫走了过去。
晏容看着曾毅的背影,恨不得牙根直痒痒,她真想摔掉曾毅的这只破木箱子,出来游玩,竟然还要找个助手帮你提箱子吗,你这个卫生局副局长的谱,未免也太大了吧
拎了拎,发现这箱子还有点沉,晏容心里就把曾毅给咒死了,这人不光是可恶,而且还没有绅士风度,竟然让自己这样的漂亮女生来提这么重的箱子。
看曾毅穿过广场上的雕像,直接就朝白金汉宫的南大门而去,晏容的脸上又露出一副准备看热闹的笑容,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局长,以为白金汉宫是你南云县的卫生局吗,是个人都能随随便便就进?
如果没有王室的邀请,那扇大门是不会打开的。就算在向公众开放的两个月内,白金汉宫的参观门票也是一票难求,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的,就只能在售票处排几个小时的长队了。
南大门的门口,站着皇室门卫,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脑袋上戴着那奇怪的毛茸茸帽子。
看见曾毅走过来,门卫上前一步,拦住了曾毅。跟在后面的晏容就露出了坏笑,这个土包子,出糗了吧
曾毅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道:“我是来自中国的医生,已经约好了,后面那位女士是我的助手。”
门卫查验了一番曾毅的通行证,就退后一步,让开了路,王宫的铁栏杆大门随即打开。
看着曾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晏容傻眼了,这个土包子怎么会有英国王室的邀请函啊。
曾毅回头,道:“走快点!”
晏容“啊”了一声,赶紧低头快步跟上,心里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应该啊,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英国人,都不会听说过南云这个地方,英国王宫的大门,又怎么会为南云卫生局的副局长打开呢。
走到王宫门口,一位身穿深蓝色管家服的英国老头走了出来,弯腰施礼,道:“是来自中国的曾毅大夫吧?”
曾毅只是微微颔首,“是”。
老管家立刻在前带路,领着曾毅走进了王宫。
王宫的层高非常高,人走入里面,会显得有些渺小,随处可见的大理石柱,撑起了整座王宫的架构,走廊的地上铺满了红地毯,两侧放置了不少老式的红木沙发,墙上挂着的巨幅画框,里面全都是历代著名画家的上乘之作,画的内容,多是英国王室历代君王的画像。
整个宫殿装饰得流金溢彩,富丽堂皇,曾毅最喜欢的,是拱形圆顶垂下来的巨型吊灯,上面至少插了上百根蜡烛。
走在这里,有一种穿越时光的感觉,能让人切身感受到这个曾经“日不落帝国”君王的辉煌和富有。
时至今日,英国王室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光,虽然英女王名义上还是16个国家的最高统帅,但其实他们连自己的主都很难做了。
就拿眼前的白金汉宫来说,作为英女王自己的住所,竟然敞开了供游人参观,有人说是因为英女王拥有的古城堡、古文物太多,每年用来修缮和维护的费用太高,才不得不靠旅游收入来填补维护费用。但也有人讲,是因为英国政府要求英女王降低每年从政府领取的俸禄,女王没有答应,政府便开放了白金汉宫,如果不是女王最后妥协,怕是白金汉宫就要被全年开放了。
如今的英女王,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象征、一份文化标本,不再跟政治有任何的瓜葛,但她的存在,对英国仍然是至关重要的,她在一定程度保证上英国的稳定。
在英国,你可以看见人们反对政府、唾骂政客,但很少会看到有人反对英女王。政治家可以不被人喜欢,甚至被选民选下台,但英女王的存在,却向世人证明着一个国家的存在和延续。
老管家领着曾毅走进了一间接见厅,里面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上前伸手道:“你好,我是王室的工作人员,负责女王的健康问题,我叫做凯琳。”
曾毅握了握手,“认识你很高兴。”
“请坐!”凯琳一伸手,请曾毅坐在了一张红木沙发上,“你的信函我们收到了,首先,感谢你对女王健康的
“没有问题”曾毅笑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徽章,“这块徽章,可不可以证明我的资质?”
凯琳眼神一亮,接过来仔细验明了徽章的真伪,就把徽章递还给曾毅,道:“曾大夫,你通过了,我会马上安排你去为女王做诊断。”
曾毅的这块徽章很不简单,是一个叫做全球顶尖医学人才沙龙的学术组织,发给自己成员的身份证明,这个组织里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医学人才,想要进入这个组织很难,据说至今为止,这种徽章也才发出去一百三十块左右。这个组织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医学领域内的顶尖人物,很多人还上过美国的《时代》周刊。
曾毅并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块徽章是他以前跟一个老外打赌治病赢来的。前天他在报纸上看到英女王生病的报道,就根据报纸上写的邮箱地址,向白金汉宫的办公室发了一封邮件,毛遂自荐。
英女王看似地位超然,但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位知名度较高的名人罢了,有点像是好莱坞的明星,她生病了,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复杂,也跟普通人一样,是要自己去找医生的,英国政府不会负责找医生,也不会报销医疗费用。
因为这次病得比较重,白金汉宫向全球很多位名医、以及权威医疗机构都发出了邀请,当然,也有很多的医生毛遂自荐,曾毅只是其中的一个。英女王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却是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如果能治好她的病,这名医生绝对会一举成为名的,所以有很多医生趋之如骛。
这次的展览会很不顺利,曾毅就想来这里试试,如果治好英女王病的医生来自于南云,那南云的名气肯定就打响了。
背后的晏容有点吃惊,她没想到曾毅是来给英女王看病的,倒是有点高看曾毅一眼的意思了,换了其他人,未必有这勇气敢来这里尝试。
两人坐在屋子里喝茶,等着工作人员的安排,此时老管家又敲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位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大概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最为明显的,是对方的手里,也提了一个木制的箱子,虽然和曾毅行医箱的款式区别很大,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也是位中医,而且很传统。
曾毅心道有意思了,今天竟然还在这里碰到了同行。
对方看到晏容手里捧着的行医箱,眼睛里也是露出意外的神色,然后就走了过来。
源与流
那人走到晏容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曾毅的行医箱,露出一丝艳羡的神色,这绝对是个老物件啊,好宝贝。
“请问,两位也是来为英女王做诊断的吗?”那人用英语问到。
曾毅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人就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道:“那这位先生,一定也是位韩医高手了吧?”
曾毅就一皱眉,道:“韩医?对不起,没听说过。”
晏容这次倒是挺配合的,直接就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听说过,韩医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就有点愤怒,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刺猬,道:“韩医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古老医术,是我们大韩民国的智慧结晶。”
曾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坐在那里神态悠闲地喝着茶。
对方想跟曾毅辩论几句,借此证明韩医是多么地厉害和出名,可曾毅却摆出一副我压根都不愿意跟你讲话的架势,让对方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你总不能冲上去,揪着对方的衣领PK吧。
对方冷哼了一声,过去来到凯琳面前,道:“我是韩国驻伦敦大使馆推荐来的,叫做李东毅。”
凯琳跟刚才一样,公事公办地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和职责,然后要求验对方的医学资质。
李东毅拿出一张证书,道:“我是韩国最高医学成就奖的获得者,同时还是韩国首富金光炫先生的私人保健医生。”
凯琳仔细看完李东毅的证书,道:“李先生,请稍坐片刻,我们会马上安排你去为女王进行诊断。”
李东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去看曾毅。
曾毅学贯东西,对于中医西医皆有研究,包括李东毅所谓的韩医,曾毅也有研究。
韩医也叫东医,这种叫法,源自于古代朝鲜名医许浚,他被奉为是韩国的“医圣”,是个比李时珍略晚一些的人物,他对当时传入朝鲜的中医书籍进行整理,又加入一些自己的观点,以朝鲜出产的药材为主,编纂了一本医书,但书名未定。
当时的朝鲜国王光海君就说:“东垣为北医,丹溪为南医,宗厚为西医,许浚为朝鲜之医,谓之东医。”,于是这本书就叫做《东医宝鉴》。
这本书非常有名,后来闹得纷纷扬扬的韩医申遗事件,就是指这本《东医宝鉴》,它被韩国申请列入了世界记忆遗产名录。
不过这个东医的来源,也恰恰证明韩医就是中医,朝鲜国王所定东西南北医的依据,是以医生所在地理位置来区分的,而不是以医术的不同:李东垣为河北人,所以是北医;朱丹溪是江南人,所以是南医;刘宗厚是陕西人,所以西医;许浚是朝鲜人,所以是东医。
如果是以医术的不同来划分,那么韩国人就该尊刘宗厚为西医之祖了,这可是他们的老祖宗光海君钦定的——“宗厚为西医”。
韩国人是个自尊心超强的民族,为了提升民族自豪感,后来硬是把东医改作韩医,跟中医划清了界限,甚至说中医都是韩国祖先创造的。
曾毅很烦这个,特别是李东毅今天一开口,就给曾毅改了师承宗派,这让曾毅尤其不爽,所以就没给李东毅什么好脸色。
中医特别讲究师承宗派,比如李东垣就是“补土派”的宗师,朱丹溪是“养阴派”的宗师,刘宗厚是“寒凉派”宗师、刘完素的九世孙,东医许浚勉强可以称之为“身土”派,其余还有易水派、火神派、经方派、攻下派等多种流派。
流派不同,但还都是中医,而李东毅一开口就把曾毅弄成了韩医,曾毅怎么不生气,老子是中医也是西医,但惟独就不是什么韩医,你一个小小的流派,也敢称之为“医”?真是可笑!会踢两脚跆拳道,难道武术都是你发明的?
对于数典忘祖的人,曾毅不会给什么好脸子的,连假客气都懒得给你。
坐了没多久,凯琳就安排好了车子,载曾毅等人前往郊外的温莎城堡,生病的英女王,现在就住在那里休养。
温莎城堡的风格完全不同于白金汉宫,完全就是电影里的常见的那种阴森古堡,不过里面住的可不是吸血鬼伯爵,而是英女王。
其实这些处于殖民统治阶层的英国王室,不事劳作,却靠着掠夺来的财富过着隐逸无度的奢华生活,从本质上讲,就是吸血鬼。欧洲人固执地认为古堡里会住着吸血鬼,可能就是一种暗喻。
在门口做了一次安检,众人被带进了温莎城堡的上层,迎接他们的是英女王的私人保健医生——巴顿博士。
巴顿博士有些皱眉,看曾毅和李东毅的样子,应该都是中医,和大多数欧美人一样,巴顿并不相信中医,认为那是一种巫术。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带这两个中医进去,女王的病已经持续很久了,巴顿用尽了办法,非但没有治好,病情反而是愈见沉重。
凯琳还特意向巴顿介绍了一下曾毅,“这位曾大夫,是拥有顶尖医学人才徽章的人。”
巴顿有些意外,重新对曾毅认识了一番,就算是巴顿这样的王室御医,也没资格收到顶尖医学沙龙的邀请,不过他有些不解,好像这个顶尖医学组织里,并没有中医吧。
李东毅倒是明白了,怪不得凯琳一路上对曾毅的态度要明显好于自己,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带助手的缘故,所以被人看低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当时就提出质疑,道:“据我所知,顶尖医学人才沙龙里并没有中医吧。”
曾毅斜斜瞥了他一眼,道:“那么,是有韩医吗?”
李东毅又被激怒了,“你……,我们韩医,迟早是会进入这个顶尖沙龙的。”
曾毅背着个手,一副前辈勉励后辈的样子,道:“知耻而后勇,李大夫很有志气嘛,那就多加努力吧。”
李东毅快被气疯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知耻而后勇,我哪里耻了?老子可比你大多了,三岁就开始学医,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大头蒜,他不依不挠,道:“你还没有解释这块徽章的来历呢!”
曾毅又是很冷漠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我的助手,也可以去找酒鬼医生,他们会给你解释的。”
李东毅没想到曾毅会如此傲慢,竟然连解释都懒得向自己解释,他要自己去找他的助手去问,这明显就是在羞辱自己啊,是在讽刺自己不够资格,不配问这个问题。
一旁的凯琳和巴顿,却是对曾毅刮目相看,心里都在想,这位曾大夫,完全就是一位深具贵族风范的绅士啊。
在欧洲有一句话,叫做“狗绝对不会有反对咬狗的偏见”,傲慢的欧洲人,从来都不会批评傲慢,傲慢的人碰到比自己还要傲慢的人,他们绝不会认为对方是没有教养,反而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傲慢。
欧洲的贵族是永久世袭的,就算换了国王,也无法剥夺他们的爵位。贵族地位高于平民,又独立于王权,在贵族们彬彬有礼的背后,本质是一种可以体现优越感的傲慢。
现在的欧洲人,没有学会贵族的这种彬彬有礼,反倒是将傲慢学了个十成十。
记得中国有一位外交家,在开联合国大会时,面对一些国家对中国的无礼指责,拍案而起,大骂了一句:“你——妈——笔”,事后,这位外交家被美国人评为“最坦诚的外交家。”
晏容此时在李东毅的心口上又捅了一刀,“不好意思,我的日程也排满了,李大夫如果想要了解这个问题的话,可以去找酒鬼医生。”
酒鬼医生的名字叫做“toper”,翻译过来就是酒鬼,音译过来是“头牌”,是全球最有名的诊断学权威,也是顶尖医学沙龙的组织者之一。曾毅的徽章,就是从这位酒鬼医生身上赢来的,事实上,这位酒鬼医生就是个酒鬼。
晏容不知道酒鬼医生是谁,但听曾毅这么说,她就重复一遍而已。
李东毅气得浑身发抖,手上青筋暴起,眼睛冒出的怒火,恨不得将曾毅烧成一堆灰。
凯琳和巴顿脸上表情没变,心里却暗自摇头,把李东毅划入了粗俗没有礼貌的人的行列。
穿过长长的走廊,巴顿推开一扇大门,道:“女王就在里面”
房间里装饰得奢华无比,摆设的家具和工艺品,全都是十八世纪的风格,墙上挂了一副女王的画像,画框是鎏金工艺,富丽堂皇。
不过曾毅没看到英女王,只看到了一位女仆,巴顿对那位女仆讲了几句,女仆便走进里间,向英女王请示去了。
过了一会,女仆出来,道:“女王身体不便,就不出来接见两位大夫了。请你们随我进去,为女王诊断。”
曾毅的眉角抬了一下,心说英女王病得不轻啊,这都无法起床招待客人了。
走进里面,就看到英女王斜靠在一张欧式的床上,气色很差,床头被做成了一顶皇冠的样子,古朴大气,昭示着女王的身份。
李东毅此时整了整西装领带,郑重其事地走到床前,单膝着地,然后抓着英女王的手,来了个吻手礼,“尊敬的女王陛下,见到您真是荣幸!”
曾毅一阵恶寒,你一个韩国人,又不是英女王的子民,搞什么吻手礼。
游回去
曾毅来到英女王的床边,只是微微点头,道:“女王陛下,您好!”
英女王精神很差,但仍然能保持住王室的风范,她淡淡点头,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道:“两位大夫请坐,巴顿博士会为你们介绍情况。”
曾毅和李东毅坐下,女仆就送上两杯伯爵茶,里面加了奶,香气浓郁。
巴顿博士就开始为两人介绍英女王的病情:“今年夏天的时候,女王患了一次甲型H3N2流感,高度发烧,且伴有呕吐症状,经过治疗后,体温降了下来,呕吐症状也消失了。但随后的几个月内,女王会时不时出现低烧的症状,每次治疗后都会有好转,但却无法彻底治愈……”
李东毅此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病情迁延这么久,应该是老年热病,我国韩医在这方面有着丰富无比的治疗经验。”
李东毅是韩国有名的医术高手,祖上三代行医,他从小跟着父亲学医,独立行医也有近二十年了,经验十分丰富,一听巴顿介绍病情,就基本了解病因病症了,这种病例,他之前治过很多例。
巴顿皱了皱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李东毅给打断了,关键是李东毅讲的这个老年热病,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名词,西医里没这个说法。巴顿等李东毅讲完,继续说道:“进入这个月,女王的病情突然加重,烦躁、失眠,不思饮食,而且排便困难,目前已经有一周没有进行大便。”
李东毅微微颔首,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就是热病,热病发作,必然会损伤人体内的津液,导致肠道干枯,排便困难,继而会引起病人的烦躁。
“这个病……”李东毅生怕自己不被人重视似的,张开嘴,就准备介绍一下这个病的发病原理,以及治疗思路。
巴顿这次没让他打断,接着讲道:“最坏的事情,是女王的呕吐症状加重了,现在是水饭不进,吃饭吐饭,吃药吐药,就是喝口水,也会吐出来。”
“啊……”李东毅就赶紧收声,幸亏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去,不然就丢脸了,这英女王吐得这么厉害,你就是给她灵丹妙药,她也会吐出来,根本无法起到治疗效果啊。
巴顿讲完之后,就看着李东毅,等着他讲话呢,结果李东毅却是一脸的凝重,反而不讲了。
巴顿心中大为不爽,该你讲的时候你不讲,不该你讲的时候,你却拼命要插话,你来这里是治病的呢,还是来表演的。
曾毅此时开了口,“我要看一下完整的病历,从夏天发烧开始,中间所有的治疗方案,我都要看。”
巴顿点了点头,“我马上拿过来。”
李东毅此时就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还道你是多么厉害的中医呢,没想到就是个伪中医,念的这都是什么歪经,有哪个中医会看西医的病历进行诊断?西医里有热病这回事吗?看来你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了。
巴顿拿来两个大文件夹,递给曾毅一个,又要递给李东毅一个。
李东毅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看这些,事实上他也看不懂,他只能看懂一些西医上的简单化验结果,但对于西医的药物比较陌生,西医诊断书上的那些治疗方案,治疗的目的是什么,他完全弄不明白。
但李东毅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他道:“我们韩医有自己独有的特殊诊断方法,不需要看这些病历。”
晏容脸色平静,冷冷问了一句:“独有的诊断方法?难道韩医不用望、闻、问、切吗?”
李东毅又被戳了一刀,他很想说一句中医的这些诊断方法都是韩医发明的,但一想到自己是跟对方的助手理论,实在是有些掉份,就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对巴顿道:“我要为女王把脉,请你向女王解释一下。”
晏容此时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比起李东毅刚才的那声,晏容的这声冷哼更显精髓,将冷哼中的那种不屑与鄙视,表现得淋漓至尽。
曾毅脸上差点没绷住,心说谁要是跟晏容比冷哼,那绝对是输定了,自己今天带她过来充当助手,还真是带对人了。
李东毅暗道倒霉,自己真不该挑今天的这个日子过来,碰到这一对装模作样的伪中医,自己跟他们理论,显得有些掉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吧,这心里实在是生气。
巴顿走到英女王床边,低声跟英女王交流了一会,然后对李东毅道:“李大夫,女王同意你为他把脉了。”
李东毅站起来捋了一把袖子,就朝英女王走了过去,顺势还向正在认真查看病历的曾毅不屑地看了一眼,心道你等着吧,等我把完脉,把病症确认之后,就没你什么机会了,你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一旁的凯琳看到李东毅捋袖子,心道怎么会有人如此粗鲁,竟然在女王的面前做这么不雅的动作呢。
女仆搬过来一张凳子,李东毅就坐在英女王的床边,开始诊脉。
曾毅则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细细地看着巴顿博士写好的病历,不时还和巴顿交流两句。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的样子,李东毅才收回手,他诊脉原本是不用这么慢的,但这次的服务对象不同,他显得非常慎重。
韩国大使馆这次之所以要推荐李东毅来为英女王治病,是跟韩国政府一直推行的“韩医国际化”战略有关,如果李东毅能治好了英女王,韩国政府紧接着会进行一番火热的炒作,趁机运作把他们的韩医标准,申请为世界标准,全面压倒中医。之前韩国就曾尝试把他们的针灸标准,定为世界针灸的通用标准。
“女王的病情,我已经了解了。”李东毅说了这句之后,就面色严肃,心道这个病不好治啊。
巴顿博士问道:“怎么样?”
李东毅没有讲话,巴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转头看着曾毅,“曾大夫,你要不要把脉?”
曾毅放下病历,道:“也好。”说完,上前也不坐下,三指扣在英女王的手腕处稍作感应,就松开手指,站了回来。
巴顿到英女王身边讲了两句,然后领着曾毅二人出了里间的卧室,到外面去会商病情。
“曾大夫,李大夫,情况如何,两位有什么看法?”巴顿问到。
曾毅一伸手,道:“李大夫先请!”
李东毅也没客气,想了片刻,道:“女王得的确实是热病,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女王的年纪大了,体质衰弱,各个器官也有些衰竭,我刚才把脉的时候,感觉她的胃气非常弱,几近于无。黄帝内经有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现在治病的关键,是先恢复女王的胃气,胃气正,则其他脏腑就能正常发挥作用,依靠自身的抵抗力,将病邪驱逐出去。”
曾毅点了点头,这个李东毅倒不是浪得虚名之徒,抓病抓得很准,也完全切中了病症,英女王现在的问题,就是胃气虚弱。用西医的说法,可以理解为是胃脏器官完好,但功能衰竭或丧失。
巴顿听不懂,有点晕了,这些中医里的名词他根本听不懂,只好问道:“那你说一下治疗的方案吧”
李东毅的神情就凝重了起来,这个方子不好定啊,英女王的呕吐症状那么厉害,药一进口,就会被吐出来,吸收不到药力,就无法达不到治疗的效果。
如何在这个方子里加入止呕的成分,而又不破坏整剂药的效果,这个度,很难把握,而且现在英女王的胃气虚弱,也受不了猛药的杀伐,药性还要平和。
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药的份量,胃气虚弱的人,吸收药力的效果本来就很差,如何能让这副药一入口就立刻发挥出止呕的效果,从而让整剂药顺利入胃,这也是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李东毅权衡再三,终于拟了一个方子,写完之后又删改了好几遍,最后才拿起来,道:“可以先试试这剂药,如果顺利的话,三天之后胃气就会有所恢复,到时候我再下一剂重药,必定会快速治愈英女王的沉疴。”
巴顿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把方子还给了李东毅,道:“对不起,女王不用植物药。”
英女王的地位虽然不如以前,但好歹也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一位女性,不可能随随便便什么药都能入口呢。巴顿作为英女王的私人医生,他的职责就是负责审核所有的治疗方案,只有经过他的审核,确认了安全之后,方能进行治疗。李东毅现在给了他一剂中药的方子,巴顿连看都看不懂,又怎么来做这个审核呢?
而且英女王本身就不信中医,就算巴顿能同意,英女王也不能同意。
李东毅就有点皱眉,自己这半天算是白费劲了,好容易斟酌了一个方子,病人又不用,他沉思片刻,又道:“那就使用针灸吧”
针灸在欧美是被认同的,巴顿就没有再反对,但还是道:“只能使用小号的针,而且不能留下痕迹,女王过几天要参加阅兵式。”
李东毅就摇头:“小号针很难达到治疗的效果。”
巴顿道:“这是底线,不能让步。”
王室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虽说针灸用的毫针一般不会留下针孔和淤痕,但还是谨慎为上,万一留下了痕迹,让记者拍到了,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李东毅有些憋气,我一个韩医定的治疗方案,竟然要你一个西医来审核,牧师来定和尚要念什么经,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但他也没办法,闷闷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巴顿就把视线转移到曾毅身上,问道:“曾大夫,你有什么看法。”
曾毅就道:“我同意李大夫的说法。”这点曾毅很大度,他虽然看不惯李东毅,但也不至于去贪李东毅的功,这家伙的诊脉功夫确实扎实,这年头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种诊脉水平了,他算是很难得了。
李东毅再次冷哼了一声,心说量你也讲不出别的说法了,我的脉法是祖传的,这次又诊得特别仔细,方方面面都权衡到了,岂能诊错。
巴顿就道:“那曾大夫有什么治疗方案?女王不用植物药的。”巴顿又把这件事情强调了一遍。
曾毅笑着问道:“女王喝茶吗?”
巴顿点了点头,“喝茶!”
“那就没有问题了,这病我能治。”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茶叶筒,道:“我的治疗方案很简单,茶叶10克,煮好服用。”
不光是巴顿,就连李东毅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喝喝茶也能治病吗?
还是李东毅反应快,他道:“女王现在呕吐得非常严重,怕是曾大夫的茶再香,女王也喝不下去吧?”
巴顿点头,“是,女王现在什么都喝不下去。”
曾毅就笑着摇头,“我这茶叶非比寻常,保证女王喝了不会吐,而且一喝就好,这么简单的治疗方案,巴顿博士不愿意试一试吗?”
巴顿琢磨了一下,不管能不能治病,只要曾毅能让女王把茶喝下去,也算是一个小进步了,他就点了头,道:“可以试一试但不知道疗程需要多久,多长时间才能见效?”
“不用太久,一剂便可。”曾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如果现在开始煮茶的话,半个小时后,我想女王的餐应该有好转了。”
巴顿差点把眼镜跌碎,不是吧,一剂茶汤,就能把女王的病治好,这是什么茶?被施了魔法的茶吗?
“曾大夫,这是在治病救人,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李东毅很不爽,我开的方子已经是斟酌再三后的结果了,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但要想治好女王的病,尚且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你二钱破茶就能立起沉疴,这还是茶叶吗,你不会是来卖大力丸的吧?
巴顿的脸上也是写满了不信,就算是特效药,也没有这么快的效果啊。
曾毅并不辩驳,道:“有没有效果,一试便知。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不会耽误到女王的重要公务吧?”
李东毅可不打算放过曾毅,他道:“曾大夫,女王可不是你的试验品作为开处方的大夫,应该明确告知患者疗程的期限。”
曾毅心中就有点怒了,这个李东毅,老子今天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你却步步紧逼,非要让老子给你一个难堪啊,他道:“若半小时无效,从此我改学韩医。”
李东毅等的就是这句,闷哼一声,不再搭理曾毅。
他放过了曾毅,曾毅却不愿意放过他了,道:“如果我的治疗方案半小时起效呢?”
李东毅也不示弱,道:“从此我改学中医。”
曾毅心说就你这德行,你想学中医,中医也未必会收你啊,我们中医可不收你这样的欺师灭祖之徒,他道:“学中医就免了吧!”
李东毅盯着曾毅,道:“如果你的方案能在半个小时起效,我今天就从温莎城堡走回白金汉宫去。”
旁边的晏容此时一声冷哼,全是不屑与蔑视,“听李大夫这副严肃的口气,我还以为你是要从伦敦游回韩国呢!”
李东毅脸上立刻就布满了黑气,他今天已经被晏容戳了好几刀,而且是刀刀见血,他一扭头,索性不理晏容,心说你们就等着一起学韩医吧,老子三岁学医,七岁就熟识所有药材的药性,茶叶要是真能治好英女王的病,老子就把整本《本草纲目》吃下去。
巴顿却是很严肃地摇了摇头,“其实从温莎城堡走到白金汉宫,走路也需要很多时间的,这样很不好,我们还是说治病的事情吧。曾大夫,你的治疗方案都需要什么东西,我现在去安排一下。”
曾毅把茶叶筒递给巴顿,道:“我需要一套煮茶的工具。”
巴顿吩咐凯琳留在这里招待曾毅一行人,自己则捧着茶叶筒出去了,过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巴顿才重新返回,后面跟着一位女仆,手里捧着一套煮茶的设备。
曾毅心里很清楚,巴顿这是检验茶叶的成分去了,茶叶是曾毅自己带来的,巴顿肯定不放心,必要的检验还是要做的。
“曾大夫,你要的煮茶设备我已经准备好了”巴顿笑着,茶叶他已经检验过了,就是很普通的绿茶,毫无出奇之处。
“好”曾毅就站了起来,道:“那我们就开始治疗吧!”
重新进入里面的房间,女仆就把煮茶的设备在床边放好,然后开始点火烧水。
众人坐到一旁的椅子里,等待着水开。晏容站在曾毅的身后,脸上有一丝忧色,她挤兑李东毅的时候很解气,可挤兑完了,她还是有点担忧的,茶叶治病,她也是从没听说过。
过了三分钟,就能看到玻璃容器里的水起了水泡,发出“嘶嘶”的声音。
李东毅看曾毅一副神态悠闲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他也戳了一刀,好心提醒道:“曾大夫,是不是现在开始计时啊?”
曾毅没理他,问晏容:“计时多久了?”
晏容脸色一板,道:“已经五分钟了”
李东毅有些郁闷,这刀子没扎到对方,自己倒着着实实受了一记闷伤。
等水完全开了,曾毅道:“茶叶先不煮,加一杯水,再煮”
女仆就往里面又加了一些生水,沸腾的水立刻安静了下去。
晏容的眼睛虽然是盯着那边的煮茶容器,嘴里却依旧没放过李东毅,道:“李大夫,我们再让你五分钟。”
李东毅本来还在想着其它的治疗办法,一会等曾毅的茶叶无效,自己就出手,被晏容这句话一激,他的胸中除了怒火,什么也装不下了。
曾毅连续让那名女仆往容器里加了两遍水,三沸之后,水已经完全老了,曾毅这才点头,道:“可以下茶叶了”
女仆把量好的茶叶往容器中一丢,房间内顿时就充满了一股清香。
英女王这位安静的老人,本来是强打精神撑出一幅慈祥的面孔,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切,其实心中却是有些烦躁的,连续的失眠和排便困难,折磨着她的忍耐底限。但此时闻到茶香,她突然觉得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变得异常清爽,而且直透心脾,心中的烦躁之意顿时就减少了很多。
“好香的茶,”英女王赞了一句,对女仆道:“把茶移过来一些。”
她此时心里有一种渴求,想更多地吸一吸这茶的香气,这种茶香让她觉得胸中舒畅。
女仆就把煮茶的设备往床边移了移。
英女王深深嗅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茶?”
“将军茶”曾毅答到。
英女王还是那副慈祥和蔼的面孔,微笑着问曾毅:“这茶我可以喝吗?”
曾毅伸出手,“女王陛下请便!”
女仆就拿出一只精致的玻璃杯,舀出一些茶汤,盛了进去,然后恭敬地递到英女王的面前。
英女王神态优雅地接过杯子,嗅了一下,随即举到嘴边,轻轻地呡了一口。
众人的视线,齐齐盯在了英女王的脸上。巴顿神情专注,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女王喝下茶的每一个细节反应;晏容的手指此时紧紧攥在了一起,她在心里祈祷:别吐啊,可千万别吐;李东毅的嘴角则是露出一丝得意,心说马上就要吐了。
曾毅则是在暗叹,英国王室历经千年不衰,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英女王虽然是生病了,但举手抬足之间,仍然是一股王室风范,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地从容不迫。
英女王喝下这口茶之后,就感觉一股暖意直入胃中,非但没有想吐的感觉,反而觉得胃中舒服至极。
“好茶!”英女王微微颔首,然后又喝了第二口。
李东毅的脸顿时就有些难看,不会吧,真的没有吐。
晏容激动地都想去抓曾毅的胳膊,她刚才的心情实在太紧张了。
连续几口喝了下去之后,英女王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随即她的脸上就稍稍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然后屋子里发出“嘶”的一声,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到了。
“魔法,这肯定是魔法!”
巴顿此时大声叫了起来,神情非常地激动,作为一名医生,他最清楚这两个声音所代表的涵义,肚子里的咕噜声,说明胃恢复了活力,而放屁声说明肠道再次具备了正常的排泄功能,出现这种情况,就预示这病人很快就能正常排便了。
神奇,太神奇了!
巴顿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从头到尾他亲眼目睹,在女仆煮茶之前,女王还病得相当严重呢,可当茶煮好的时候,呕吐和排便的问题就解决了。从头到尾,曾毅甚至没碰女王一下。
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除了魔法,你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解释!
PS:针灸被欧美国家认同,跟当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有关。
基辛格替尼克松到中国来打前站,随行的《纽约时报》记者詹姆斯阑尾炎发作,在切完阑尾之后出现了并发症,腹痛难忍,且有胀气。此时有中医用针灸对他进行了一次治疗,鉴于效果特别神奇,詹姆斯就把自己的针灸经历发表在了报纸上了。
詹姆斯在美国新闻界的地位非常高,可信度很高,深受美国民众信赖。当时恰逢尼克松访华,美国民众对关于中国的报道特别
随后美国开始设立针灸学校,颁布针灸标准,到了今天,关于针灸的学术论文,大多来自于美国,美国在针灸方面的水平也非常高。
反而是在国内,很少能看到针灸了,其余如拔火罐、推拿,就更是见不到了。
冲墙倒壁
李东毅有些失魂落魄,同样是中医,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杯茶喝下去,就能让英女王的病情来了一个度的好转。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魔法,绿茶确有清脾开胃的功效,只是他看不明白曾毅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女王把喝下去的茶水不再吐出来,茶可没有止呕的作用。
巴顿拽住曾毅,伸出根大拇指,激动地赞道:“魔法,你就是来自于中国的魔法师!”
曾毅摇头,道:“这不是魔法,是中医。”
巴顿此时也顾不上跟曾毅辩论这些,他来到英女王的身边,仔细询问了英女王喝下茶后的反应,然后仔细记在了病历上,得知女王说自己现在肠胃活动频繁,已经有了一丝的便意,巴顿更是高兴,赶紧安排人过来,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王主持过几天的阅兵式,就不成问题了。
出了女王的房间,巴顿仍然是非常兴奋,他拽着曾毅的胳膊,“曾大夫,你是个神奇的人”
曾毅又重申了一遍:“这一点都不神奇,这就是中医。”
巴顿不相信,这绝不是中医,欧洲人比美国人更固执,将什么东西都分得很清楚,在他们眼里,药就是药,茶就是茶,茶属于是饮料,怎么可能是药品呢再说了,喝茶也不能治病。
李东毅一脸的困惑,曾毅都把女王的病给治好了,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治疗方案的关键点在哪里,他想去请教曾毅,但又拉下去脸,好歹自己也是韩医第一高手,再想想吧,以自己的水平,肯定是能想明白的。
巴顿拽着曾毅,打听了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什么功夫、预言、占卜、神通之类的事情,搞得曾毅很没有脾气,强调了好几遍那就是中医,可巴顿就是不信。
过了半个小时,里面的凯琳走了出来,道:“女王睡了,她让我代她向两位医生道谢,并邀请两位今晚就住在古堡里。”
巴顿就道:“女王睡了么?太好了!”
这个月以来,女王烦躁失眠,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没想到一杯将军茶,竟然治好了女王所有的症状,这还不是魔法吗?至少在巴顿博士看来,西医里就没有一种药,既能通便,还能止呕,更能安眠。
凯琳就道:“睡了,睡得很安静。”
巴顿搓了搓手,问道:“刚才的排便情况呢?”
凯琳道:“已经顺利排便,解出燥屎两枚”
“太好了!”
巴顿再次兴奋起来,对付女王的这些病症,西医并非没有手段,只是女王的年纪太大了,身体代谢功能衰退,而且器官老化,经不起那些治疗手段的折腾。
王室随即安排了酒宴,招待曾毅和李东毅一行。
酒宴在王室的一间小宴会厅里举行,凯琳和巴顿作陪,中世纪的那种长条餐桌,上面悬挂着巨型的水晶吊灯,每一件餐具都非常讲究,餐厅四周的桌子上,还摆满了不少来自于中国的瓷器。
环境很棒,可饭菜的口味就让曾毅有些皱眉,饭菜按照流程一道一道地上,开胃菜、前菜、正菜,但没有一道菜合曾毅的胃口,也难怪有人会把“吃英国的饭”评为世上最悲惨的事之一。
吃过饭,曾毅就提出告辞,他必须得赶回去,商贸团晚上是不允许外出的。
巴顿就摇头,道:“晚上几位一定要住在古堡,女王的病虽然有所好转,但仍在观察期间,需要曾大夫在一旁进行定夺。”
“女王的病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停用所有药品,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另外,每天早上起来,最好喝上一杯将军茶”
巴顿还是不同意,道:“我代表女王陛下,诚挚地邀请你晚上住在古堡,请你一定不要拒绝。”
曾毅没法拒绝了,他知道巴顿留自己下来,是怕女王的病情会出现反复,做医生的,不怕病去如抽丝,就怕回光返照,尤其是这个病人的身份还不普通,巴顿身上担着一份责任呢。
“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曾毅答应了下来。
李东毅也厚着脸皮住了下来,他不相信一杯茶就能治好英女王的病,所以要留下来,等着看明天是否会情况发生变化。
离开餐厅,就有管家模样的人把曾毅领进了房间休息,巴顿则跑去英女王那里守着去了。
“今晚是走不了了”曾毅朝晏容耸了耸肩,“我给康部长打电话请个假吧。”
晏容现在不关心这个,她问曾毅,“曾局长,你来之前,是不是就已经知道将军茶能治好英女王的病?”
曾毅笑着摇头,“我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
曾毅原本想着自己要是治好了英女王的病,我就说自己是来自于南云的医生,帮南云提高一下知名度,说不定将军茶的市场打开了,谁知无巧不成书,偏偏英女王的这个病,将军茶能派得上用场,曾毅就顺水推舟,推了将军茶一把。
晏容非常好奇,问道:“那你给我解解惑吧,我想知道为什么一杯茶就能治好英女王的病。还有,英女王喝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呕吐啊?”
曾毅心道晏容这丫头怎么转了性,竟然也会用这种客气的语气跟自己讲话,他笑呵呵说道:“其实李东毅讲的没错,英女王的胃气确实是虚弱至极,几近于无,但他搞错了一件事,英女王眼下这个样子,并不是因病而致,而是因为药。”
晏容有些不明白,问道:“难道她吃错药了?”
“是年纪大了,器官衰退,经不起药力的杀伐。”曾毅笑着,“我看了病历,从夏天至今,只要英女王有呕吐的症状,巴顿就立刻使用止呕的药物,这些药物有压抑胃的正常功能,甚至是压抑神经反射区的功能,看似可以快速止呕,但却对胃的正常功能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晏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国内,巴顿都要负政治责任的,下药竟然如此冒失。
“中医管这叫做中了药毒,西医上叫做药物副作用。”曾毅笑了笑,“英女王其实没有病,只是胃的功能在药物的压制下被破坏了。在中医里,胃为土,主受纳、主降浊,当胃的功能被破坏时,在上则不能受纳,所以会吃饭吐饭,喝水吐水;在下则不能降浊,就会造成排便困难。”
晏容虽然不懂中医,但曾毅的解释非常直白形象,让她这种医学白痴,也一下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英女王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呕吐和便秘,是因为她的胃罢工了。
曾毅继续说道:“所以治疗的时候,只需恢复胃的正常功能即可,胃气复,则呕吐和便秘的问题就会解决,至于其它的症状,也会自然而然地解决。”
“那为什么英女王没有把茶水吐出来啊?”晏容还是不解,“她的胃不是罢工了吗?”
“早在她把茶水喝下去之前,胃就已经复工了,所以不会吐。”曾毅呵呵笑着。
晏容大感惊奇,没有看到曾毅做其它的治疗啊,那胃气到底是如何恢复的,总不会真施了魔法吧。
“我用将军茶来治这个病,取的是它的臭(指气味、茶香),而不是它的味。将军茶之气非常清香,具有醒脾开胃之功效,香气直入中土(胃),自然可以唤醒英女王的脾胃。”曾毅笑着,“你不要以为药只有喝下去才会有效,其实气味同样可以入药。”
晏容就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不是吧,竟然是茶香治好了英女王的病,这未免也太过于神奇了吧,在她看来,曾毅都有点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顶级高手了,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曾毅解释了一句:“这个其实一点都不稀奇,听说你们女孩子,就特别喜欢香薰疗法。”
晏容再度惊讶,曾毅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就做过香薰SPA,是有点效果,但绝对没有曾毅今天表演得这么神奇。如果再一想,好像有一些人在冥想的时候,喜欢点燃一根檀香,也是为了平心静气定神。
曾毅准备回头就把今天的这个病例写入自己的医案之中,这是他行医以来最为满意的一个案例,不是因为治病的方法独特,这方法其实早已有之了,而是因为这个病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四两拨千斤”。
古人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只要看准症结所在,抓住问题的根本,看似很普通的一剂药,也可以有冲墙倒壁之力、立起沉疴之效。
晏容半天没回过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毅则拿起电话,拨给了康德来,“康部长,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我和小晏今天晚上可能赶不回去了,想向你请个假。”
康德来眉头微皱,道:“我知道了,我会向团里的领导去讲一下的。”
曾毅就道谢:“谢谢康部长,给你添麻烦了。”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还是尽量争取今天回来。”康德来说到,他是不会纵容这种外出不回的行为,但是对曾毅,他还有很大的容忍度。
“好的,我们尽量争取。”
康德来挂了电话,想着一会要怎么去帮曾毅请这个假,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现在团里的几位领导对南云的意见很大,曾毅在这个时候外出不归,怕是要触霉头的。
晚上回到酒店,康德来还没来得及向团领导汇报情况,商务厅的那位负责每晚查房的办事员就杀上门来了,“你们南云县是不是有两个人没有回来?”
康德来纳闷,自己还没汇报呢,怎么团里就知道了,他赶紧道:“是,这事我正要去想团里汇报解释。”
“聂省长三令五申,你们南云却是顶风作案,竟然一下就有两个人脱团离队,他们的眼里,还有没有团领导,还有没有南江省,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集体荣誉感!”办事员气焰很盛,“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汇报给团领导,严肃处理。”
康德来就解释道:“他们出去的时候,有跟我讲过”
“你有批准他们外出的权力吗?”办事员反问,“团里的规定难道你不清楚,任何人外出,都必须经过团领导的批准。”
康德来又是一肚子的气,我作为南云商贸组的组长,难道连这一点点权力都没有吗,他压着脾气,为曾毅说了两句好话,道:“他们今天外出,也是为了商贸交流的事,是去找一位大客户进行商谈。”
“就算他们是去找英国首相商谈,不经领导同意,那也是私自外出”办事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现在是九点,如果十点的时候他们还不回来,就算是脱团离队了,我会把这件事如实汇报给聂省长的。”说完,办事员气势汹汹地走了。
康德来回过身,问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件事情捅上去的?”
李顺龙和王旭民也是觉得莫名其妙,道:“可能回酒店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吧?”
康德来气得不行,刚才回来的时候,根本没人检查人数,他最恨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完全就是小人行径,搞得自己太被动了,再次被那位小小的办事员训了一顿。
正在生气呢,柴光辉敲了敲门,笑呵呵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道:“没事干,找几位领导打打升级。”说着,他看了看屋子里,“怎么没有看到曾局长和小晏啊?”
康德来一下就明白,原来柴光辉你这个狗日的干得好事,当下就道:“柴科长对于我们南云的事情,好像很关心嘛!”
柴光辉脸色一变,他已经听出康德来的不满了,这是在暗指自己管得太宽了,把手都伸到别的县里去了,他讪讪一笑,道:“他俩不在,我们四个正好凑一局嘛,来,咱们升级”
康德来端起杯子,“我要去向团领导汇报工作。”
柴光辉只好看着剩下的两人,“那咱们三个来争上游吧!”
王旭民跟曾毅一个屋子的,这些日子接触久了,关系还不错,就道:“我老了,这上游怕是争不上了,柴科长还年轻嘛,一定要努力争上游啊。”
柴光辉的脸烧得厉害,王旭民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就差没明指自己为了争上游去打小报告了。
开方治贫
十点钟的时候,曾毅还没回来,办事员就记了曾毅和晏容的名字,然后来到聂国平的房门口,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露出一副谄媚与尊敬的笑容,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听到里面喊“进来”,办事员推门走了进去,道:“聂省长,打搅您休息了,我来向您汇报今天的查房结果。”
聂国平正坐在沙发里,看着一本从国内带来的书籍,眼睛没离开书籍,只是淡淡道:“坐下说嘛。”
办事员没敢坐,道:“就一个情况,我汇报完就走,不打扰聂省长的休息。”说完,他打开自己的记事本,道:“此次我们南江商贸团共89人,今晚查房应在89人,实到87人。”
聂国平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心道这不在的两个人去哪了,胆子也太大了,自己一直都在强调纪律,结果到了商贸活动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偏偏有人顶风作案,大概是看自己没有下手处理人,以为自己只是嘴上说说吧。
看聂国平的脸色,办事员就知道自己来对了,聂省长再三强调纪律,但大家始终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团里很难处理,这次自己就是要替聂省长抓一个大典型出来,狠狠处理一下,树立聂省长的威信。
“不在的两个人,是哪个小组的?”聂国平问到。
“是南云县的曾毅和晏容。”办事员狠狠说着。
聂国平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觉得扎手,怎么会是这两个人,这可不好处理啊。
办事员犹自说道:“太不像话了,不经团领导批准就擅自脱团离队,而且还夜不归宿,又是一男一女,这影响实在是太坏了,我刚才在酒店转了转,大家对此的反应都很激烈,说是对于这种不正之风,团里一定要严肃处理。”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聂国平此时又拿起书看了起来,道:“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已经向我说明过了。”
聂国平不知道也得知道了,他敢处理曾毅吗,袁公平倒台可还没几个月呢,方南国是出了名的强势,又特别维护自己的下属,他的虎须,岂是那么容易捋的?算了,只要曾毅能回来就行。
“啊……”办事员就有些傻眼,自己费了半天的事,竟然抓错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聂国平沉脸问到。
“没了,没了。”办事员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改口,“既然他们是向聂省长请过假的,那就没有事情了。聂省长,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出了门,办事员擦擦脑门上的汗,在心里咒骂着那个柴光辉,心说你这不是在提供假情报害我吗。人家都已经向聂省长请过假了,我再在聂省长跟前做那番表演,聂省长看了,多半会认为我是个喜欢在背后打自己同志小报告的人吧。
不会,不会,办事员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自己只是公事公办,把查房的结果向领导如实汇报罢了。
第二天早上,管家领着曾毅和晏容走进用餐厅,李东毅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李大夫还在呢,我以为你已经走回伦敦去了呢”晏容来了一句。
李东毅拿起桌上的一杯牛奶,大喝了一口,不去搭理晏容。
“那李大夫就多吃一点,吃多了,也好有力气走回去”晏容又来了一句。
李东毅顿时就被呛到了,咳得面前的餐布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牛奶,脸红脖子粗的,他道:“如果我输了,我会走回去的,不劳你费心”
“说得好像你没输似的,如果自觉的话,昨天就应该走回去了吧?”晏容不屑地看了李东毅一眼,跟曾毅坐在了长条桌的另一头。
李东毅完全吃不下了,他已经被气饱了,坐在那里恨恨地盯着晏容,心里不知道在怎么诅咒呢。
曾毅心道李东毅还真是倒霉透顶,碰上晏容这张刀子嘴,不被砍死,也要被气死了。
吃过早饭,凯琳过来请曾毅去为英女王复诊。
李东毅比较心急,问道:“女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凯琳就道:“女王的气色很不错,正在享用早餐。”
李东毅立刻就变得一脸灰色,难道英女王的病,真的被一杯茶给治好了吗?
昨晚李东毅一晚上没睡好,把自己能想到的全想了,还打电话给助手帮自己查了很多资料,但依旧没能解开曾毅治病的关键之处何在。他解不开,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对脉,他认为女王是老年热病,而曾毅认为热病早已治好了,现在的症状,都是因为胃气被药力攻伐殆尽造成的。
晏容瞥了一眼李东毅,心说你这个什么韩医第一高手,也不过如此嘛,还是赶紧买双好鞋,走回伦敦去吧。
走进英女王的房间,英女王已经用完了早餐,正坐在一张小沙发椅里,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将军茶。
看到曾毅走进来,英女王慈祥笑道:“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感谢你,中国的朋友。”
“能够帮女王陛下解除痛苦,是我的荣幸。”曾毅笑了笑,微微点头,跟英女王打了个招呼。
巴顿此时递上来一份报告,道:“曾大夫,我刚给女王做完检查,这是结果,我认为女王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你过过目,大家一起确诊一下。”
曾毅拿起来一看,就道:“嗯,巴顿博士的判断很正确,没有问题了。”
巴顿今天做完检查,也是对检查的结果吃惊不已,昨天检查的时候,各项数据都差得厉害,谁知短短一夜的时间,女王就基本恢复了健康,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现在对曾毅非常佩服,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对女王的食谱做了调整,都是一些有营养易消化的食物,另外,每天一杯将军茶。”
英女王此时道:“你带来的茶,味道非常好。”
救命的茶,能不好喝吗,曾毅就道:“将军茶对于肠胃的保健作用非常明显,适合长期饮用。”
英女王笑着颔首,“我会遵守医生的建议。”
李东毅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此时,他仍然是不肯相信这个结果,他道:“为了稳妥起见,我想再为英女王诊一次脉。”
巴顿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准备向英女王请示一下。
谁知英女王此时说道:“不用了,谢谢李大夫的好意,我的身体很好,这点我自己清楚。”
李东毅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羞愤难当。
晏容幸灾乐祸的看着李东毅,心说被打脸了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非要自取其辱,现在就是我这个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英女王气色不错,你非得上去再给人家找点病出来,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
英女王跟曾毅聊了一会,道:“曾大夫,感谢你为我解除了痛苦,我代表王室,正式邀请你观礼今年的皇家阅兵仪式。”
女仆端着一个漆木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是一封邀请函,还有一份英女王准备的答谢礼物,看样子应该是几件王室特有的工艺品。
曾毅便道:“感谢女王的好意,但因为行程的原因,届时我可能不在英国,无法参加皇家阅兵仪式了。”
女王就露出遗憾的表情,道:“如果你有其它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曾毅微微摇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王室只需将女王的健康状态,如实告诉公众即可,大家都很关心你的健康。”
女王微笑颔首,没想到曾毅的要求如此简单,这个要求就算不讲,王室明天也会发布“皇家公报”,一来发布女王的健康状况,二来宣布今年皇家阅兵会如期举行。当然,也会提到治疗的事情,王室并没有那么吝啬,对于帮英女王解除了痛苦的医生,他们至少会在送给各大媒体的皇家公报中提到姓名的,这也是许多医生肯毛遂自荐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女王就笑道:“明天,整个英联邦的人,都会知道我很健康。”
曾毅注意到了,英女王嘴里讲的不是英国,而是英联邦。昔日强大的英帝国没落后,英联邦就取代了英帝国,英女王至今仍是英联邦的最高元首,只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力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英联邦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政治组织之一,这个年迈的老人,仍然是英联邦中最具影响力的人。
陪英女王聊了一会,回答了她的一些关于中国方面的问题,曾毅就提出了告辞。
王室安排车送曾毅返回伦敦,上车的时候,晏容故作热情,邀请道:“李大夫,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从这里到伦敦,路程可是不近啊。”
李东毅恼羞成怒,道:“不用,愿赌服输,我会从这里走回伦敦的。”
晏容钻进车里后,还不忘放下车窗,提醒道:“记得买双好鞋啊。”
李东毅差点没吐血,等曾毅的车子走了,凯琳又安排了一辆车子过来,客气道:“李大夫,我要返回白金汉宫,可以捎你一程。”
李东毅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咬牙还是钻进了车里,心说傻子才会走回伦敦呢,自己昨天风风光光出门,今天真要灰溜溜走回去,那以后还有什么面子,有这辆王室的车亲自送自己回去,自己多少有所交待。
凯琳看李东毅钻进了车里,就有点傻眼,她只是出于客气讲了那么一句,可没想到这位韩医第一高手,就如此没品地钻了进来,好像在一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愿赌服输的吧。
通过车后窗,晏容看到李东毅上了车,脸上就有些愤怒,道:“这个李东毅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连赌约都可以反悔。不行,我要去拦住他。”
曾毅笑着摆手,“算了吧,韩国的忠臣屈原已经跳了江,韩国的美女嫦娥也奔了月,跟李大夫这种人实在用不着太较真,你要是较真的话,我怕能伸能屈的韩信大将军,也要被拉到韩国再受一次胯下之辱了。”
晏容被曾毅的话给逗乐了,道:“什么韩医第一高手,我看也不过如此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曾毅没找李东毅的麻烦,但李东毅也没能好过。
车子走到一半时,凯琳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凯琳就道:“对不起,李大夫,王室临时有重要的事情召我回温莎城堡,你看是在这里把你放下车呢,还是载你返回温莎城堡?”
李东毅就咽了口唾沫,妈的,你不会是故意玩我的吧,看完老子的笑话,再让老子走回去,奇耻大辱啊。
李东毅可不想再返回温莎城堡了,自己丢一次人就行了,可不想再丢第二次了,真要是回到那里,你是坐车回呢,还是走路回,怕是又要被人再看一次笑话了,他便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在这里下车了。”
“实在是抱歉,前面不远就是火车站,你可以乘火车返回伦敦。”凯琳说完这句,就让车子调头,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李东毅站在原地恨恨骂了几句,开始往前走去,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只不过一会的工夫,雪就变得非常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这个时节的英国,降温非常快,李东毅出门之前也没料到会下雪,所以也就没有准备厚衣服,等回到伦敦,他又冷又气,直接就病倒了。
曾毅让王室的司机把自己送到奥林匹克会展中心的门口,进去来到南云的展台前,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康德来非常生气,喝道:“无组织、无纪律,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典型的个人散漫主义作风,今后几天,我看你们两个就不用来这里了,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酒店,好好地反省自己的错误。”
因为柴光辉的捣乱,这件事情搞得整个商贸团人人皆知,影响很不好,康德来要是不做一做样子,怕是很难平息众人的议论。
曾毅和晏容自知理亏,也不顶嘴,任由康德来训了几句,就准备返回酒店。路过盐山展位的时候,柴光辉看也不看晏容,在他心里,已经把曾毅和晏容定义为了一对狗男女。
回到酒店,曾毅给韦向南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将军茶的项目很顺利,让她再多筹集一些资金开始收茶。
挂了电话,曾毅想了想,又打给顾迪,他觉得那天陈为民对自己说那番话,很有可能是顾迪的作用。
“我说曾局长,大半夜的,不带这样扰人美梦的”顾迪在电话里抱怨。
“有个发财的机会,顾少想不想听?”
顾迪的声音立刻就来了精神,“什么机会?”
“将军茶”曾毅笑着,“你能筹多少钱,就筹多少钱,然后去找向南姐,我给她打过招呼了。半个月之内,我保你赚三倍。”
顾迪以为曾毅要给自己介绍什么好项目呢,没想到是将军茶,当时就有些意兴阑珊,东江就是做绿茶的最大省份,顾迪已经了解过了,绿茶在国外市场有限,出口价格才五美元一斤,算下来还没有国内的价格高呢,顾迪倒是想插手国内市场,但早已有人霸占住了。
“最近跟董力阳合作了一个项目,手上资金周转不开,我就拿个三百万吧。”顾迪以为曾毅是做这个项目遇到了困难,来找自己帮忙的,他不好拒绝,又补了一句,道:“要不我去联系一下我表哥?”
曾毅就知道顾迪误会了,他也不解释,道:“这个事情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自己尽量多筹钱就是了。”
顾迪便道:“那行,我尽力而为。”他在心里咬了咬牙,要不就拿五百万吧,拿少了也不好看,拿多了他也拿不出,他最近跟董力阳搞一个项目,钱还是找顾宪坤拆借的。
曾毅又给老左打了个电话,老左为了将军茶的事没少出力,跟着自己在山里转悠了大半个月,有了他提供的技术和标准,相信明年将军茶的产量和质量,都会有极大的提高。
将军茶项目能做好,老左功不可没,虽然老左本人不看好这个项目,但曾毅必须要记得老左的这份苦劳。
至于其他的人,曾毅就不打算通知了,参与的人越多,意味着韦向南的利润会被分走越多,韦向南在没有任何市场前景的情况下,能拿出几千万来投资将军茶,本身就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刚放下电话,有人来敲门,曾毅拉开门,发现是晏容。
此时晏容换了一身厚厚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可爱,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她露着个笑容,道:“曾局长,待在酒店太无聊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曾毅就笑了起来,心说平时就你最认真,看到别人工作时溜号,你还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呢,今天怎么转了性,他道:“康部长可是让我们两个面壁思过呢!”
“康部长还叫你昨晚回来,怎么没见你回来啊?”晏容俏皮地反问。
曾毅无语了,笑着摊开手,道:“好吧,你等我一会,我去加件衣服。”
此时下着雪,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两人出了酒店,就顺着街道往前走,边走边欣赏着雪中的伦敦风景。
前面街道转弯的地方,有一个博彩投注站,很多人正在那里投注。
晏容看到之后,突然来了兴致,道:“曾局长,我们也去赌一把运气吧,我赌今年的皇家阅兵可以如期进行”
说着,她打开钱包,笑吟吟地从里面抽出几张英镑,钞票上面印着的人物,正是今天早上还见过的那位英女王。
满面春风
晏容跑起来的样子非常有趣,每次跃起的时候,她的两只胳膊会不由自主张开,非常有画面感,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一头扎进了那家投注站。
曾毅跟了过去,看到晏容只押了三百英镑,他有点意外。
晏容是知道内幕的人,她不可能赌输的,明天皇室公报一发,晏容完全可以等着数钱,但她很克制地只押了三百英镑,她并不是没有钱,刚才打开钱包的时候,曾毅目测了一下,里面足有四千镑。晏容对于金钱这份理性和超然态度,让曾毅有些惊讶,要知道很多人在金钱的面前,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贪欲的。
“哈哈”
晏容兴奋地走了出来,把一张投注好的彩券举到曾毅面前,笑道:“今天,英女王今天请客,我带你去吃地道的伦敦美食吧。说实话,温莎城堡的饭太难吃了,难吃到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们。”
曾毅呵呵笑着,“英雄所见略同,能到饭菜做到那种难吃的程度,绝不是一般的厨子。难怪别人讲,娶美国的老婆、吃英国的饭、住日本的房子,是这世界上最悲惨的三件事。”
晏容咯咯笑着,一伸手拦了辆车,道:“如果还有勇气尝一尝的话,就跟我走。”
“最难吃的都吃过了,我还怕什么!”曾毅打开车门,“豁出去了,今天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晏容笑呵呵钻进车里,报了一个地名,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伦敦很熟悉?”曾毅问到。
晏容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笑道:“我在伦敦住过三年的。”
“失敬失敬,没想到你还是个海归呢。”曾毅笑着,“咱们南云是个小地方,好像就你一个海归的人才吧。”
晏容笑吟吟地点头,“目前就我一个,反正我还没找出另外一只来。”
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到了一间餐馆门口,餐馆的名字叫做“赫斯顿”,从外面看,像是一间英式的乡村小屋,门口挂了几块金属质的牌子,上面写着这家餐馆的荣誉。
曾毅上前瞅了瞅,发现这不大的一家店,荣誉还真是不少,什么“世界50佳餐馆”、“伦敦十佳餐馆”、“全英最受欢迎的餐馆”,“米其林二星餐馆”,诸如此类。
其它的荣誉不知道是怎么评出来的,但米其林的评选标准,曾毅倒是听说过一点。《美其林指南》被誉为是美食界的圣经,想要被它入选非常难,登上《米其林指南》的餐馆,还要进行等级升阶排名,最低的是一副刀叉的标志,累积到五副刀叉以上,就可以获得一颗星的标志,最高就是三颗星了。据说能拿到三星标志的餐馆,做出来的食物让人永生难忘,用美其林的话讲,这样的餐馆,值得你妈的去品尝。
晏容看曾毅盯着那些荣誉看,便道:“本来想请你去吃三星的,可惜那里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其实这里的味道,我觉得比三星的还好一些。”
曾毅摆了摆手,“无所谓,不就是多一颗星嘛,我们吃的是饭菜,又不是星星。”
饭店是一种乡村的风格,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比如必须打领带之类。两人走了进去,晏容拿出一张卡,侍者就立刻帮两人安排了一张桌子。
晏容点了这家店里最经典的双人套餐,一共是十八道菜,一道道地上,可惜量小得惊人,看得曾毅眼珠子都碎了,有一道点心,竟然是装在小勺子里,然后盛在盘子里端上来的,都不够一口吃的。
量小就算了,偏偏还有很多在曾毅看来,都不能称之为菜,比如什么沙丁鱼烤面包、鸡蛋冰激凌、蜗牛荞麦粥。
曾毅觉得这顿饭吃得真不实在,偏偏晏容却甘之如饴,每吃一道菜,都会露出很幸福的表情,看样子是比较合她的胃口。大概小女生都喜欢这一套吧,量不大,但每样都可以尝到,尤其是这种甜甜腻腻,又造型别致的食物。
看晏容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就眼巴巴盯着自己,曾毅只好把自己的这一份也推了过去,道:“我好像有糖尿病,不能吃这种甜食。”
晏容咯咯笑着,心说有没有糖尿病,你自己就是医生,难道还不知道吗,不过她倒是不客气,把曾毅的那一份接过来也消灭掉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完了一结账,曾毅有些咂舌,自己感觉什么也没有吃到,竟然就花了将近五百英镑,放在国内,这就是几千块钱了。
出了餐馆,雪已经停了,晏容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带你去吃中餐吧。”
看别人吃两个小时的菜,而且还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完全就是一种酷刑,曾毅急忙点着头,“好啊,好啊,最好是南江风味的。”
“唐人街有,我带你去。”晏容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吃的时候被美食诱惑,完全不觉得,等吃完了想起自己一人吃了两人的份量,她还是有些很不好意思。
两人又拦车去了唐人街,里面真有一家南江风味的饭店,名字就叫“南江人家”。
走了进去,两人还碰到一位熟人,东江省副省长陈为民。
“陈省长,你也来这里吃饭?”曾毅笑呵呵上前打着招呼。
陈为民点了点头,笑着邀请道:“酒店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你们不用再开桌子了,一起坐吧。”
曾毅也不客气,当下就坐在了陈为民这桌上,旁边还有一位,是东江省商贸团的副团长,曾毅向两位介绍了一下晏容,就让服务生拿来菜单,又添了两个菜。
一个小县城的卫生局副局长,竟然和副省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晏容心里完全没有一丝的惊讶,曾毅带给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麻木了,英女王的饭局都吃过了,副省长的饭局也就很平常了。
“没想到陈省长也喜欢吃南江菜。”曾毅笑着。
陈为民就道:“我虽然是在东江工作,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南江人,几天不吃南江菜,我这浑身都没有力气。”
曾毅呵呵笑着,“我也是,到了英国,整个一水土不服。”他心说难怪陈为民会对顾明夫的事情那么上心,有这层同乡的关系,陈为民在东江,就跟顾明夫有着天然结盟的条件。
“要不是为了革命工作,我也不愿意来这里的。”陈为民笑着,道:“好多年没回南江了,也不知道南江的变化大不大。”
“陈省长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
“会的,会的”陈为民看着曾毅,“到时候我这个地道的南江人,怕是还要找你这个南江的干部来当向导。”
“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做好接待工作,让陈省长回来了,就不想再走。”
陈为民呵呵笑道:“你啊……”
南江人家的饭菜很不错,虽然不比国内,但口味还算是地道正宗,这顿饭吃得众人皆欢,大家从酒店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吗。
吃完饭,晏容就要结账。
陈为民摆摆手,道:“小晏同志,你这是在批评我们啊。虽然是到了英国,但我们尊重女同志的作风还没有丢嘛,三个男同志都在这里,还能让你来付钱,快收起来吧。”
晏容笑道:“陈省长,其实这钱也不是我的。”
陈为民一皱眉,公款吃喝就更不对了。
曾毅此时说道:“陈省长就不要再推辞了,还是让小晏付吧,今天这顿饭,算是英国女王请的客。”
陈为民有些不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年轻人发明的什么俏皮话呢,不过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今天团里都在说昨晚南江有一男一女两位干部夜不归宿,好像说得就是曾毅和晏容。
只是看眼前的情况,应该不像大家说得那样,反正自己就没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没有什么,这两人都是单身嘛,正常交往而已。只是这年轻人做事,往往就是不知道低调,尤其是在官场,众口铄金,一些风言风语,往往就在关键时刻影响到了你的进步。
出了南江人家,四人拦车回酒店。
车上陈为民笑呵呵地讲了一句:“今天我犯了个错误,脱团溜号,跑出来吃饭的事,你们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啊,要注意影响嘛!”
曾毅笑着没说话,陈为民这句话怕是在提醒自己的吧,是在说自己没有注意影响。
晏容倒是说了一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总不能让陈省长饿着肚子干工作吧。”
回到酒店门口刚下车,东江商贸团的大巴车也到了,看康德来下车时的脸色,就知道南云今天还是毫无所获,在车上怕是又被人挤兑了一番。
柴光辉看到曾毅,就阴阳怪气地道:“曾局长,听说你昨天出去找大客户谈项目去了,不知道收获如何。”
“收获肯定很大嘛,这还用问!”后面下来几位男性干部,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晏容,心说人家都把项目带出去谈了一晚上没回来,收获能不大嘛。
柴光辉眼中就闪出一丝嫉恨,“我想也是,看曾局长这满脸的春风,就知道收获不小。”
都讲到春风了,晏容岂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她冷笑一声,道:“柴科长收获也不小嘛,刚才酒店的前台都在议论,说前天晚上,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进了室,不会是找你谈项目的吧”
“你胡说!”柴光辉像是被踩到尾巴,立刻就跳了起来,室就是他的房间。
晏容不屑地看着柴光辉,道:“酒店有录像,是不是真的,柴科长去找酒店调出来一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当时喝多了,不记得了呢。”
“你……你血口喷人!”柴光辉急眼了,他忙转过身对众人道:“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话,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跟我一个房间的张局长可以为我作证。”
那位张局长本来要下车的,一听到这话,吓得都没敢露面,心说前天晚上我去找人打了两把升级,中间有两个小时没在房间,谁知道这段时间你做啥了,万一调出录像是真的,老子给你作证,岂不成了共犯。
大家一看,表情就很有意思了,这可比人家夜不归宿还要严重了啊。柴光辉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反倒成了恼羞成怒、欲盖弥彰。
看没人信自己的解释,柴光辉指着晏容,道:“晏容,你要为你说的这句话负责。”说着,进了酒店,找酒店的负责人调录像为自己证明清白去了。
等人散了,曾毅道:“不好意思,早知道柴光辉会胡说八道,昨天我就不带你去了。”
晏容一听,道:“没事,反正我也是胡说八道的。”
曾毅的汗就下来了,晏容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啊,别的女孩遇到这事,多半会急怒攻心,跟柴光辉理论一番,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恼羞成怒,没想到晏容却直接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柴光辉这回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曾毅就把晏容划入了不能得罪的人之列,海归就是海归,太厉害了,惹不起,谁惹谁倒霉。
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柴光辉露面,大家还以为是他没脸出来吃饭呢。
谁知快十点钟的时候,柴光辉挨个来敲大家的门,手里拿着一张纸,他把那张纸拿给大家看,“这是酒店开具的证明,可以证明前天晚上并没有人进我的房间,我是清白的。”
大家都是嗯嗯啊啊,不置可否,心说这上面全是英文,我又看不懂,再说了,好像这证明上面也没有盖公章嘛,就签了个洋人的名字,我们还不认得,谁知道是酒店开的证明呢,还是你自己找人写的。
“柴科长,这件事情要不明天再说吧,你看这都到睡觉的点了,明天大家还要工作呢,你也不要多想,其实我们也没说你不清白嘛。”
有些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呢,看柴光辉拿一张证明,纳闷道:“柴科长,这上面写了什么,是团里的重要通知吗,你帮我翻译一下,对了,你刚才说有人进了你房间,是什么人?”
柴光辉连续敲了几间门后,差点没吐血,自己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自己是更加解释不清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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