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对我妈图谋不轨,直到我爸出现了

每天9:19跟你讲“她”的故事

图片原创作者苏叶

1五更天,窗外刚有点麻麻亮的灰色,十六岁的张绘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客厅里静悄悄的,饭桌上放着几个碗,碗上面分别扣着盘子。她知道,她妈张美芬半夜里又走了。这是她们娘俩这十年来的日常。若是早起后家里有响声,那么张美芬一定在厨房忙活。若不是,那么张美芬一定是半夜离家,赶夜车去批发市场。多年习惯,早已心照不宣。但今天不一样。前一天,娘俩大吵了一架,各自都拣着难听的话说,哪句戳心说哪句,大有不将对方的五脏六腑撕裂不罢休的架势。后来她躲进了房间,门摔得震天响,晚饭都没吃,她也不知道张美芬收拾到了几点。总之,那些在她俩的战争中牺牲掉的杯碟点心,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片狼藉的客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洁净。洗漱完毕后,张绘将海碗里的奶黄包放进微波炉里热。微波炉里的火光一跳一跳的,像极了她的心。2张绘的记忆,从爸妈离婚那日开始清晰,再往前的,她就只模模糊糊记得些影子。十多年前,他们还住在县城那栋旧筒子楼里,她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她的大半时光,都是跟着她妈从日出到黄昏。幼儿园时,她略略知晓自己的家庭与旁人家不大一样,奶声奶气地问她妈道:“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她妈手上的钩针停了一下,很快又上下翻飞起来,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淡淡地答:“你爸他忙。”到底忙什么呢?张绘知道,他爸开了个小饭店,离工地不远,每天都有农民工去店里吃饭,确实是忙。但,就算是再忙,难道还能白天黑夜没个停歇的时候?张绘不知道去哪儿找答案,除了她妈,她也没法儿问别人。因为她妈和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亲近。那时她妈在筒子楼不远处的街上开了个织补店,靠给人缝补翻新老旧衣裳鞋袜为生。每天早晨带着她出门,晚上再领着她回家,几乎不与楼里的住户多交流。一个月里,她爸会回来那么一两次,略坐坐就走,从不多待,留宿更是从没有过。时间长了,张绘也就适应了这样的模式。或许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像同班的小胖说的那样,他爸妈凑到一起就打架,有时候打狠了就一起把气撒到小胖身上。她记得,小胖身上经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好,她爸妈从来没对她扬起过巴掌。3变故发生在六岁那年。那天放学,张美芬如往常一样,从幼儿园接了她回家,打开门,饭菜飘香,是人间烟火气。她看见她爸端着一锅汤从厨房走出来,眼角含笑。当时张绘是兴奋的,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餐饭。她甚至还想,往后同学们在一起吹牛,谁的爸爸妈妈厨艺好,她也有了可以炫耀的资本。吃完饭,她爸让她进房间看电视,她喜滋滋地从她爸手上接过一袋零食,转身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房间外面的嘈杂声,和张美芬的嚎啕大哭。隐隐绰绰的,她听了一耳朵。“我步步在退,都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要逼我吗?我不过就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绘绘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也能算个男人,算个当爸的!”张美芬歇斯底里。她没听见她爸的声音,死一样的静。隔了很久,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巨响,她赶忙冲出房间,只看见张美芬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边,眼底一片血红。发了狂的张美芬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最后拎起一条矮脚蹬直直地朝着门丢过去。“再也不要回来了,永远都不要,我和孩子,跟你再没有半点瓜葛!”第二天,张绘没有去上学,而是跟着张美芬去了民政局。陪着爸妈去离婚,这样的体验,让张绘印象深刻。从民政局出来,她又跟着爸妈去了派出所,改姓,迁户口,一天马不停蹄,看着她爸妈在各种文件上签字按手印贴照片。傍晚时分,她爸捧着一摞资料和证件,头也不回地走了。张美芬牵着她回家,每走一步,都下定决心似地跟她说一句话。“从今往后,你没有爸爸了,你就跟着我过吧。”“你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除了自己,我们没有人可以靠了。”……“你懂了吗?”她不想懂,可她不得不懂。后来,张美芬带着她卖房子,搬家,转学,折腾了大半年,才换到了隔壁县城定居。4余明辉,是张美芬单身带孩子生活中的第一抹光亮。离婚了,可日子还要过,张美芬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她的悲伤,全都在那一晚发泄完了。张美芬不屑于给别人打工,握着卖房子的钱,又找小姐妹拼凑了些,自己盘了一间小店面,做起了服装生意。她眼光好,去批发市场拿货时,总能从堆积成山的样板里面挑出款式和成色都好的衣服,回来稍作整理,上架之后,她又利用自己的织补手艺,根据每件衣服的花色搭配一些点缀,这样一来,同样的款式,不同的人穿,也会有不一样的视觉效果,而且还不容易撞衫。这样新奇的心思,独得年轻女孩儿的青眼。渐渐的,客流量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还拿着自己的衣服找上门,请张美芬帮忙绣一些固定图案。名声在外,不愁客源,张美芬拿货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从前是一个月一次,后来变成半个月一次,再到一个礼拜一次。余明辉,就是张美芬在进货过程中认识的。经常同乘一辆车,日子久了也就熟识了,起先是聊天,天南海北,名山名水的说,后来就拉起家长里短。余明辉大学毕业后选择了自主创业,看中的就是女装市场。刚开始总有人笑话他,挺好一个大小伙子,非要在女人堆里混饭吃,直到他混出点名堂了,接连开了好几家分店,那些嘲笑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婚变带给张美芬的痛楚,已经慢慢被充实的生活削弱,她坦然地对余明辉说起从前的事,好像受伤害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那一阵子,张绘明显感觉到她妈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还是那股风风火火的样子,但,不再生硬。头一次见余明辉,她就发现了端倪。那天,睡梦中的张绘听到门铃响,迷迷糊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区的保安,另一个男人就是余明辉。她妈急匆匆地冲出来,拍着脑门儿叫唤:“哎呀,实在太累了,闹钟响好几遍都没叫醒我,你怎么上来了?”余明辉咧嘴笑,一口白牙在夜间的楼道里显得尤其亮堂。“我猜你就是睡过了,我记得你家是这小区的,就去保安室查了你家的楼号,你赶紧收拾,我在楼下等你,再晚赶不上车了。”进货的大巴车夜间三点出发,一个礼拜两趟,晚了,张美芬就要断货两三天,损失惨重。余明辉走后,张绘看着她妈忙忙叨叨地洗漱收拾,嘴角的笑一直挂在那,直到出门都没消失。那天她妈没来得及给她做早饭,塞给她几张钞票:“自己买早点吃。”她妈走后,她突然意识到,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她妈笑了。5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余明辉上门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是来接张美芬一起去店里,有时是特意过来给张绘送一套学习用具或是一身好看的衣裙。或者,还会拎上一大袋食材,在厨房里忙活半天,捣鼓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献宝。讨好之意昭然若揭。张绘是个大姑娘了,知道这里面的心思。但是,她妈没有挑明,她也不好先说。升初三那年,她在学校突然肚子疼,张美芬在外地拿货,干着急,恨不得能飞回来,后来打了电话给余明辉,医院检查。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多拖一刻,后果不堪设想。等她妈晚上到家时,她已经做完手术,正躺在病床上。床边,是余明辉捧着一杯温开水,将吸管折出弧度,放进她的嘴巴里。她看见她妈面红耳赤,眼睛里有光在闪烁。第二天,她妈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觉得你余叔叔这个人怎么样?”她一口水呛到了嗓子眼,笑得伤口扯着疼。余叔叔?说起来余明辉也就比她大了十来岁而已。她妈不知道,前一天,她手术后醒过来时,余明辉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绘绘,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嗯?什么意思?”“我想……我想追你妈妈,一个女人独自拉扯一个孩子,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喜欢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但是……又怕她不同意……所以先问问你……”坦白来讲,她不反对。不管从哪方面看,除了年龄差距有些大,余明辉都算得上是个靠谱的好男人。经济实力自不必说,对张美芬的爱护也令人动容,最重要的是,爱屋及乌,爱着张美芬,所以也爱着张绘。医院的那一路,她分明看见余明辉的额前是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和她说话都哆嗦:“绘绘你撑着点,医院了,你不能出事,你要出事的话你妈就活不了了……“余明辉的出现,让她妈从一个只会挣钱过日子的机器人,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有感情懂生活的人,她乐见其成。如果,她爸没有再出现的话。6她不知道她爸是怎么找到她们的新房子的。和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她放了学,去店里等张美芬一起回家,有说有笑地走到小区门口时,发现有个男人在路灯下搓着手转悠。走近了看,一眼就认出是她爸。她爸老了,鬓角已然出现了霜白。张美芬没说话,她爸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们回了家。看着窗明几净的房子,她爸显得有些局促,坐在沙发上尴尬地笑:“这些年苦了你们娘俩了,幸好你们过得还不错。”张美芬倒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态度疏离:“有事吗?”她爸更尴尬了,原本想着先寒暄,再叙旧,回忆往昔的情分,后头什么话都好开口,被张美芬这么一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我爸生病了,癌症,医生说就这两三个月的事了,她想见见孙女。”张绘心一沉,原来是爷爷不行了。张美芬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离婚的时候,绘绘改了姓的,她现在姓张,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了,再说,他不是有心心念念的孙子了吗?”张绘看见他爸眼神迅速暗淡下去,面色死灰。“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但是现在,就当是为了让老人安心离开,你帮帮我好不好?”她爸的语气近乎祈求,“我爸说他想在走之前看到我们……看到我们能复婚,能……一家团圆……”大概是知道要求过分,她爸也难以开口,可还是说了出来。复婚两个字,冲击了她的耳膜,又重重砸在她心上。从前她没想过,是因为她觉得没希望,张美芬带着她背井离乡时的恨和痛,她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知道那滋味绝对好不了,如今她爸费尽周折找上门来,低眉顺眼地求她妈复婚,她心里便起了涟漪。哪个孩子不希望亲生父母都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在张美芬不管不顾地下了逐客令后,她冲到客厅和她妈大吵了一架。她质问张美芬为什么不愿意复婚。“我爸他当年做错了,他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你看他颓废的那个样子,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吗?”“可怜他不是非要复婚的,我同意你去看你爷爷,但是复婚想都不要想!”“你什么时候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离婚的时候我还小,你们问都没问我就离了,现在我爸想复婚,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有权发表我自己的意见,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这件事你的意见不做参考!”“你是不是为了余明辉?我就知道你和他勾搭到一起去了!”“是啊,我和他在一块,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娘俩越说越上火,桌上放着水果和点心的杯碟,全都遭了殃。一夜过去,看着恢复如初的客厅,张绘心头装满了懊恼。7心神不宁地上了一天课,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张绘快步朝张美芬的店里走去。最近张美芬在筹备第三家分店,拿货的频率比以前还高,这个点,应该已经回到店里了。新店的门头贴墙放着,还没挂好,银塑的大字,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熠熠闪光。张绘站在门口往里看,张美芬正在拆那些带回来的一个个大包,旁边是两个店员帮忙将拿出来的衣服用衣架撑好,再递给另一个人。两台挂烫机同时开着,衣服一件件过手,熨烫得板正服帖,最后才挂到展示货架上。左右手各一台挂烫机的,就是余明辉。张绘在门口看了很久。她看见张美芬脸上的笑,余明辉眼底的爱,还有空气中暧昧的气息。有外卖小哥突然出现,拎着打包盒走进店里,余明辉赶紧关了挂烫机,接过餐盒,一一打开放在圆桌上,又转身去了后仓,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毛巾。张美芬接过毛巾,擦擦脸,又擦擦手,放到眼前看一眼,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你们看我,脸上脏了都不知道。”心脏好像又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张绘犯起了难。晚上,听见张美芬开门的声音,张绘赶紧关了灯装睡觉。没过一会儿,张美芬推开她的卧室门走进来,摸黑走到她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我知道你还没睡,我说你听就好。”“对不起,昨天妈妈不该说你是拖油瓶,向你道歉,你是妈妈最最重要的人。”“你小时候总问你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一起,因为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一直想要个孙子,所以你爸在外面找了那个女人。”“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我装不知道,如果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愿意承受任何委屈,可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你爸坚持离婚,并且不要抚养权,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给你改姓?因为你爸他连抚养费都不愿意出。”“还有这次,你爸不是浪子回头,是发现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替别人养了十年的儿子,就因为这件事,你爷爷的病情才恶化的。”“妈妈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过得好就能全揭过去的,我们娘俩过得好,我不容易,你也不容易,和他没有半分钱关系,所以妈妈不愿意让他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躲在被子里的张绘,惊得瞪大了眼珠子。良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张美芬沉沉睡去。半夜里,母女俩相拥而眠。五更天,闹钟响起来,张绘一骨碌爬起来,摁亮台灯,发现张美芬还躺在她身边。她轻轻摇着张美芬:“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早说我就不逼你复婚了。”“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爸不要你。”“你还不起来吗?我要上学了,给我做早饭。”“今天不用我做。”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张绘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咱家进贼了?”“昨天你余叔叔送我回来的时候把钥匙拿去了,说我昨天累着了,今天他来给你做早饭。”张美芬的语气是娇嗔的,带着些害羞。“妈,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你先说,我再决定行不行。”“你俩抽时间领个证办酒席吧,我直接叫小爸,这叔叔叫得不得劲儿。当了爸,他可以每天都正大光明在咱家做饭。”张美芬没说话,翻了翻身,盖紧被子。张绘知道,张美芬一定是躲被子里流眼泪了,但她不打算拆穿。好好哭一场,和从前好好告别,未来的日子,这个家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再读一篇点这里▼你老公跑了,我老婆也跑了,我俩在一起吧!可爱的你,点个“在看”好吗▼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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